笪礼低头很是平静地咽了口肉下肚,这才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隐约记着从前尝过那家甘草膏做得极好,别处没有,因着昨儿嗓子不大舒服,今儿刚好去买一罐回来,但没成想如今年头有些久了,他们家店里已经不卖了,很是可惜。”
“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厅里吃?是不是有人留下了什么线索在这里?”
“这原是小二领着来的。”
“即便是小二领着来的,楼下那么些位置你不坐,非得上来,是不是刚刚路上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监视你,所以特地选了这么个位置,站得高看得远?”
“站得高看得远是真,不过是因为风景好,并非是你说的什么……监视。”
“那你方才吃着吃着突然站起来打开窗子做什么?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点闷。”
“刚刚平白无故把肉推给我吃呢?”
“我只是看你好像喜欢。”
“给我水呢?”
“我不知道你在到处看什么,所以想着你忙活下来可能有些渴了,叫你坐下歇歇。”
几番问答下来,许安安方才憋了许久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皆是否定,顿时让她感到很是挫败。
“那……那即便方才说的这些都是我误会了也罢。”许安安沉默之后越挫越勇,很是胸有成竹地轻哼了一声:“你方才可瞧见外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没有?”
“什么不对劲?”
“没发现吧?那些个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我,你刚刚坐在这儿不注意,我方才特地看了,下头是真的有人在监视。否则你见过哪个卖包子的干站着不忙叫卖,有客人看一眼走过去都不带招呼一下的?即便不是监视我们,那也一定是扮作周围店家在监视什么别人。”
笪礼动作一滞:“有没有可能,他是旁边卖鞋子的,只是帮着人家看摊子罢了,并不必叫卖。”
许安安愣了愣,干笑了一声显然对于笪礼的质疑很是不满,为确保真实性,又连忙站起身走到窗前,只见方才守着包子摊子的男子与刚刚并没注意的另一个穿着白褂子的男子笑眯眯的说着些什么,二人很是熟稔的样子,转身又回了旁边的卖鞋摊子坐了下来,一时讪讪:“还真是。”
笪礼哭笑不得,拿起筷子再次提醒道:“菜都要凉了,快吃吧。”
许安安应声低头怏怏吃了口菜,转念一想又觉得失望,声音都跟着高了八度:“也就是说你特地带我们来这儿单纯就是为了吃饭,没别的?”
“不然呢?”笪礼淡淡反问。
这回许安安彻底没了话儿。
长久的沉默是许安安正在试图接受这个现实,而方才她的所作所为无疑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笪礼,你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许安安沉吟半晌抱臂道:“咱们好容易到了这儿,不是说要查探的?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从到这儿之后就忙着吃吃喝喝,难不成就没什么计划之类的?”
笪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许安安当即眼睛晶亮:“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的话,是不是得要告诉我?我也不是说一定得清楚每个细节,只是作为同行者,我是不是也有知道的权利?关键时刻我不是还能帮你嘛。”
“其实……”笪礼话说一半,眼瞧着许安安猛然间坐直了身子,跟着正色道:“没有计划,见机行事。”
许安安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显然很不相信,但也知道依着笪礼的性子,若是他不想说的话,自己把他嘴巴撬开他都不会说,所以劝都没劝便先放弃,恨恨道:“算了,你不愿意说便不说,最好烂在肚子里,反正就算你不说我之后自己也能猜到。你且等着吧,到时候可别惊掉了下巴。”
说罢,许安安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这会儿心下无事,许安安自然很是不亏待自己的肚子,一盘烤肉下肚,走之前还不忘带了两个馕饼揣在怀中,到门前时递给司徒褚。
司徒褚见状感动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被许安安狠狠瞪了一眼生憋了回去,连忙接了过来。
在后付钱的笪礼步出时见许安安已然上了马车,老神在在地眯着眼睛坐定,在外敲了敲马车边侧问道:“刚刚才吃了饭,要出来转转吗?”
“转什么?”许安安掀开车帘,并没什么好脸色。
“这处,人很多。”
“人很多?”
“嗯。”
许安安很是狐疑的看了看街上人来人往,暗自想着哪里的街上人不多,非得特地提点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这处的人长了八只眼睛十张嘴呢。
心下暗自嘀咕着,再看看笪礼负手淡淡看着她的模样儿,当即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他现下终于吃饱喝足,总算要开始准备做正事儿了,于是刹那间再次燃起希望,起身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
“我去。”
笪礼只让马车在此处静候,随即领着许安安和司徒褚二人沿着这条街上闲逛了起来。
许安安自是不忘使命,瞪着一双眼十分警觉地跟在笪礼身边,很是不放过从他跟前儿经过的每一个人,因为在许安安看来,每一个人都很有可能是笪礼的接头人,或者是可能会伤害到他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