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错与对的分别?”
“没有。”
“为何没有?”
“我虽觉得这世上能够维持和平最好的局面便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可每个人的每种所作所为都有他们认为正确的意义。我祈愿这世上从无战争,我也自认并非高尚之人,所以没办法看着血流成河的时候考虑旁人家所谓正确的意义。而从前练武之前我并考虑过这些,但我如今满身的本事也并不想荒废,所以我也考虑过为什么学武,除了保护自己以外还能为了什么。后来我渐渐想通了,既此生为齐国人,便是命,我不会主动去挑衅别人,但只要有人想要掠夺,我便愿为齐国而战,亦愿为守护我朝的疆土而战。同样的,我若为西境人,也是一样。我练武没错,我是齐国人也没错,他们是西境抑或是北安的人都没错。打仗不是村儿里头你家的狗今儿咬了我家的鸡,我家的鸡明儿啄了你家的狗能分个清晰,各有立场罢了,自然也就没有错与对的分别。”
“若是同一国呢?他们各有立场,各有道理。”
“那就看,谁的立场能够惠于百姓。我父亲曾与我说过,民为根本,只有老百姓日子好了,国本方能稳固。所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就不是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事情,是百姓的。百姓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他们只是不能主动作为,但他们能看得清。”
笪礼并未评判对错,只是侧首看向身后一直跟着的司徒褚:“司徒褚,依你看呢?”
司徒褚有些意外,并没想到能问自己,一时紧张脱口而出道:“我也不知道,也不懂这些,反正我现下已经进了军营,大将军让我往哪儿打我就往哪儿打,让我不打我就不打,我听大将军的。”
许安安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很是难得的冲司徒褚竖了个大拇指。
“你觉得他说的对?”笪礼挑眉。
许安安颔首应道:“我与他没有立场上的分别,所以在我看来,既然没有想法,那么随大流也未尝不可。”
“有的时候真正的战争并非只是刀剑相向,想要阻止战争也可以有许多种方法。是,这世上并未有错与对的分别,只是立场不同罢了。”笪礼垂着眼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你又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许安安一根糖葫芦进肚,顿时又觉前途光明,心中再次燃起斗志,掏出帕子和水壶沾了水来擦手,一面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对你已经失望了,也不相信你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要不然我回去就跟黄将军告状,跟他说你拿着他给你的钱吃吃喝喝什么都没做。到时候司徒褚也能作证,看黄将军怎么治你的罪。我自是个没脸的,只管满军营宣扬,看你这个军师的脸面又放到哪里去。”
笪礼没搭理许安安,掸了掸袍子起身道:“走吧,忽然想起前头还有一处酒做得极好,与京城的很不一样,你不是喜欢酒吗?今儿带你买点儿去。”
许安安一愣:“还买?!你瞧着我们买的还不够呢?”
笪礼一脸无辜:“怎么了?”
笪礼这话听着,三人今儿千辛万苦来这一趟,俨然就是百里迢迢忙着穿过边境大采购,而非其他。
许安安也是哭笑不得,没成想自己搬出黄将军来他都不怕,想要阻止却又因着刚刚才义正词严地说了不管的话儿,没得打自己的脸,于是也跟着起身抬步,扬起下巴气势昂扬:“好,去就去,买它个昏天黑地,乱七八糟。”
许安安自觉想得明白,总归现下他闹得自己这心里头不痛快,那索性便就叫他的荷包不痛快,要不然西境一行什么收获都没有不就白跑了一趟,反正自己也没吃什么亏。如此一来倒也很是公平。
一时笪礼只道是酒馆不远,不必乘上马车,于是三人步行约莫也不过两条街的功夫,除却司徒褚有些受累以外,一路走到一家酒馆,笪礼在前,许安安和司徒褚在后。
酒馆开的地方并非城中,来往众人似乎并不多,但店内的生意倒是很好,店家亦是个极热情的,见到笪礼时连忙上前来迎。
“这位客官,要什么酒?”
笪礼负手道:“去年岁在你们这处定了几坛蝴蝶兰,不知今日可否能取了?”
店家闻言笑意更盛:“客官当真好眼力,我们这处的蝴蝶兰每年就那几坛,前儿方才启的,自是能取。不过不知客官可有凭证?”
笪礼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儿木牌递了上前。
店家双手接过后仔细看了一眼,随即递回后俯身恭敬道:“客官放心,您的蝴蝶兰早已为您准备妥当,只是那酒珍贵异常,非得是预定了方才能取,所以特地存在地窖,若是常人都不会拿出来。我这就找个小二去取,但怕是要些时候,不如客官楼上请,先歇歇脚稍候,待小二取了来,我亲自给客官送去。”
“也好,那就有劳店家了。”
“应当的。客官请。”
三人由店家的一路带到二楼的一处雅间,店家一面叫小二上了茶水点心,而后只道是稍等,随即合门步出。
笪礼从门缝瞧着店家离开,再转头的功夫,许安安已然给自己寻了个位置安安稳稳地歪坐了下来,毕竟猜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