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笪礼低声叫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
“又怎么了?”许安安不耐。
“有受伤吗?”笪礼极温和的语气。
许安安心下一惊,虽是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但是他忽然这么温柔,自然是要叫她有些害怕:“没……没有。”
“那是我走了之后有人威胁你吗?”
“也没有啊。”
“还是说黄将军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任务给你。是让你反叛,还是让你直接送命?”
许安安一头雾水,忍不住皱了眉头:“笪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可是我着实想不明白。”笪礼自顾自地低下头,失笑道:“不过也是,你会进来,我的确不应该意外。”
许安安愈发觉得他这话阴阳怪气的,但还是跟着缓和了神色:“是吧,毕竟我也不是那种……”
笪礼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司徒褚他居然还会帮你,我很意外。我以为为了你的安全,他会奋力拦住你,我以为我已经把危险说得很明白,没成想他当真愚蠢。所以我现在很是后悔,让一个蠢货跟着另一个蠢货,另你们蠢到了一块儿去,是我的不是。”
许安安张着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笪礼已然收了他极讽刺的笑意转过身去,许安安当即冷了脸:“笪礼你怎么说话呢?我可不是你山寨底下那些个土匪,任由你骂。我千辛万苦地跑了进来寻你,你不叫声救命恩人也就罢了,你是不是瞧着我如今好脾气,所以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现在时机不合适,我早一脚给你踹倒了,还叫你能留着嘴巴这样对我?!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什么下场吗?”
“你还需要我怎么说话?夸你做得对,夸你做得好,然后感激你,谢谢你来救我吗?”笪礼面上镇静,但是字字句句就像钉子似的戳人。
“谁要你这么做了?我拿刀逼着你的?”许安安虽自来瞧着大大咧咧的样子,只是自小也是被许忠宠着长大,没人敢与她说句重话,此时仅有的底线便是知道二人身在何处,故而压低声音道:“我并不用夸我感激我,你当我是施舍你也罢,总归你听清楚了,我是看在黄将军的份儿上,怎么来的就怎么把你带回去,否则我在黄将军跟前儿不好交代。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没多久,我就瞧见那个酒馆的小二被换成了二殿下的,这说明他在怀疑你,他手底下那么多人,你就一个,若是出了事儿,你怎么可能打得过,很危险的知道吗?”
“我知道。”笪礼一字一顿。
“那你知道还敢进来?拉都拉不住,老黄牛似的。你以为你厉害得很?”许安嗤笑了一下,又板着脸道:“况且我许安安,不知道危险也就罢了,可既然知道了,自然不可能会是那种把同伴抛弃的小人。先前也就是你跟我说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因而方才叫你蒙蔽了,还当真准备听你的,跑了去饭庄躲起来。说不出还不够丢人的。”
许安安说完还不忘回头瞥了笪礼一眼,故意瞪圆了眼睛威胁道:“我告诉你,等回去了不许告诉别人,没得叫我一世英名扫地,叫人家笑掉大牙。”
“回去?”笪礼面上凉意更甚:“许安安,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
许安安愣了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人何妨,君子又何妨?你在西境人生地不熟,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就这么闯进来?你以为我跟你讲的是英雄主义,跑了来抢你的功,好叫日后能有个机会随时拿出来笑话你吗?可是事实是,我知道我有可能出不去,甚至我已经做好了出不去的准备。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安心吗?因为我让你们出去了。”笪礼攥紧了拳头一步步逼近许安安:“正因为我知道我可能出不去,所以我让你们先行离开,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救你,仅仅是因为我是能站出来的最合适的那个。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不可能这么做。至于你,哪怕今天在这儿的不是许安安,刘安安潘安安都无妨,跟我没什么关系,一条命而已,只要有用,推出去就是。西境不安全,我们三个人,至少能走一个是一个,先把消息传回去,毕竟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并非一个叠着一个的以身赴死。”
许安安一时语塞,她必须承认的是笪礼这句话说得的确有道理,而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是在硬着头皮狡辩,不想失了方才昂头一副来救人模样儿的面子:“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费心来救你,你只说声谢谢就是了,说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更何况你的命就不重要吗?你就不怕你当真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
“我的命是命,可对于一场战争,或者说是一个国家,我死不足惜。从选择走这条路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如此。”笪礼紧接着咬牙低声道:“许安安,你想没想过,万一西境二殿下选择在此时开战,没有任何理由地带着西境铁骑突袭齐国,而许将军和黄将军他们还安然在营帐中等待我们的消息,没有丝毫迎战的准备,直到号角响起,众人匆忙出营,看见的是已然整装待发的西境将士,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在准确的时间回去通报准确的消息,只是为了你所说的一世英名,或者是我这一条并不足为人道的命。你觉得值得吗?你再告诉我,那到时候牺牲的,又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