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踌躇再三,抬眼对上赫连融极温和的模样儿,那眼神一派良善,简直就好像在让自己赶紧说出来似的。于是忍不住抿着笑意问道:“所以太子殿下,您……当真是被囚禁了?”
笪礼蹙眉,看见许安安方才的表情便本能地想拦,但还没来得及,下一刻只能咬牙切齿:“许安安!”
许安安当即低着头极快地认错:“当我没问。”
“没关系。”赫连融虽也有些惊讶,转而却是点了点头:“就如你看到的一般,确是如此。”
“太子殿下都说了没关系。”许安安瞥了冷着脸还在看她的笪礼一眼,小心翼翼地轻声解释了一句,再看看那边与笪礼完全相反模样儿的赫连融,好奇大过害怕,又往前凑近了几步问道:“是不是二殿下做的?”
笪礼握拳,眼神恨不得生吞了许安安。
赫连融微微一抬手算是阻止了笪礼已经攥起的拳头,故作思索了一番颔首道:“嗯,目前看起来,也的确是这样。”
“是吧?”许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凉意让她很是有借坡下驴的自觉,全然顾不得身后笪礼如何胆战心惊,半晌又叹了一声:“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嗯,本王也是这么觉得。”赫连融忍俊不禁,也学着许安安的口气,方才的苍白此时略显了几分血色。
许安安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的样子,忽然想到方才赫连融说赫连鸿应了他不会向齐国出兵,面色又是一沉:“那方才您说,二殿下答应了您不会向齐国出兵,可他如今还敢囚禁了您,这话如何能信?”
赫连融对此似乎并不担心,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说道:“齐国和西境早早已然签订盟约,二弟性子虽好斗擅战,却也知晓规矩,若非有个极好的理由,他也不愿做那千古罪人。而他自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应了本王不会向齐国出兵,便一定不会,至少本王活着的时候不会。只是他并未应了不会囚禁本王,因此他这么做,并不算食言。许姑娘大可放心。”
许安安刚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还是眼前的这人有问题,这话说得像个孩子似的,哪里有人因着别人的一句话就这么轻易相信。一时言语间听不出是褒是贬,讪讪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您跟我印象中的太子当真很不一样。”
赫连融挑眉:“哦?怎么不一样?”
“我还以为做太子的都很是威严,不怎么说话,说话的时候也喜欢教训人,也不笑,凶巴巴的,眼睛看人的时候都让人不自觉地发颤。”许安安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忽然印出齐国大皇子的模样儿,连忙摇了摇头:“反正跟您很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赫连融看起来很是感同身受的样子闷哼了一声:“想来正是因为此,二弟便觉得本王不大适合当太子,方才会将本王囚禁。”
许安安头皮一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合适。
“开玩笑的。”赫连融看在眼里,忽然冲着许安安笑了笑。
“我说呢……”许安安试图给出一个开玩笑该有的反应,可是干干抖了抖肩膀,着实笑不出来。
“太子殿下,这种事情怎么能玩笑。”笪礼在旁,终于忍不住一字一顿的出声。明明比人家小了不少,可看起来老气横秋的,规劝起来倒也不违和。
“嗯,本王知道,不开玩笑了。”赫连融忍不住看了笪礼一眼,很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嘴上却是遵从的,侧首见许安安已然因为笪礼的话应声低下头恭恭敬敬,又略转身做了个遮挡的笪礼方向的手势,声音不减的问道:“许姑娘,你是不是怕他?”
许安安头点的如捣蒜一般。
赫连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嗯,一样,本王以前也怕他。”
许安安很是诧异,但自觉很有找到同类的欢喜:“太子殿下您怎么也会怕他?”
“一点点,也不算多,就是瞧着心里头会打鼓。”赫连融叹了口气:“总是冷着脸,好像不会笑似的,说起话来也是背着手,小大人一样。笪礼笪礼,当真满脑子的规矩礼节,平日里是不怎么说话,但是一到这种时候,那嘴巴嘚吧嘚吧的不停。原以为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能有些改变,没成想如今还是这样,冰块儿似的,谁见了能不怕呢?”
许安安很是赞同地咂了咂嘴,虽没见过笪礼满嘴里规矩礼节的模样儿,但对于被形容成冰块儿这话很是感同身受:“小时候也这样呢?那怪不得,俗话说的好,三岁看到老。”
“嗯,你们那处的俗话我不大知道,只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时间长了你也就知道了,其实他也就是长了副凶巴巴的样子,又不大会笑,说话还不好听,所以瞧着不叫人喜欢。但是他心里头还是很和善的,因而很不必担心,这种时候你只要做出害怕的样子,他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真的假的?怎么好用和善这个词儿呢,我可看不出来。”
“那许姑娘你还是要多多观察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约莫如此。”
二人就这么当着笪礼的面肆无忌惮的腹诽起来,全然不管笪礼看向二人时愈发阴暗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