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且等等。”赫连鸿猛然开口。
许安安动作一顿。
赫连鸿蹙着眉头颔首问道:“你方才不是说你是送吃食来的吗?吃的呢?”
许安安愣了愣,这问题问得很是不在她的预设中,毕竟她觉得自己准备得还算妥当,哪怕此时他问自己这身衣裳的缘故她都能眼睛眨都不眨地说得清楚,可这吃食,实在突然了些。脚下步子停住的同时,手上的飞镖下意识地捏紧,垂着脑袋应道:“回二殿下的话,自是吃了。”
“吃了?笪礼,你说你,绑架了人家这么惊心动魄的时候,还不忘再把人家带来的东西吃了,还是跟小时候一个德行,半顿饭都缺不得。”赫连鸿闲聊玩笑一般看向笪礼,转而继续问道:“无妨,你也不必这般紧张,东西既是吃了便吃了吧,太子府上也不缺这一顿,你只管回去把盘子顺便一起带走就是。”
“盘子……”许安安自以为逃过一劫,听到盘子更是一头雾水,不知这盘子能有什么用处,非得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但是显然,赫连鸿成功地因着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让她站在中间动弹不得。许安安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忽然想到方才在内室看到装点心的,一时灵光一闪,俯身道:“那些盘子……方才炸的时候都碎了。”
“碎就碎了,不碍事儿,你去收拾妥当就是,也不必再烦人过来了。”赫连鸿不大在意地摆了摆手,抬头见许安安还怔愣着停在原地,忽然面目狰狞起来,厉声道:“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忘了本王府上的规矩了是不是?!”
许安安往后退了一步,被眼前这人阴晴不定的模样儿实在摸不着头脑,暗自想着他这脸皮好像捏在脸上的一般,想做出什么样子就能做出什么样子,若非此时身份不同,许安安倒很想上去询问学习一番,但此时只得忙着先俯身告罪:“二殿下息怒。”
笪礼应声上前一步,虽不知赫连鸿所言何意,但已然做好了许安安失败,自己随时动手的准备。
坐在内室的赫连融亦是。
而赫连鸿微微一顿,忽然又笑了,愤怒和良善之间切换得极是顺畅:“哦,是本王忘了,你不是本王府上的人,所以自是不知道本王府上的规矩。不碍事儿,吓着你了,先起来吧。”
“谢二殿下。”许安安起身,余光瞥见笪礼的动作,背在身后给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先顺势看看情况才是。
“嗯,不用怕,你是不了解本王,跟着本王久了的人自然就知道本王的习惯。”赫连鸿笑着点了点头:“这会子先去收拾了吧。记着,一点儿碎片可都不能留下,否则叫本王知道了,是要罚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能怪本王狠心。”
许安安心下想着还不知道谁比谁狠心,被他这番话说得肚子都忍不住跟着抽了抽,愈发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碎片,难不成这太子府里头的盘子碗都是镶金缵宝石的?摔碎了都得收回去,融了再造一个新的之类。但此时自己与赫连鸿的距离,也达不到先前预计的一个健步过去控制住他,约莫是要几个健步,到时候自己可能人还没能成功控制住,就要先被他身后那帮子的兵士冲上来乱刀砍死。
于是许安安只得应了声是,暂时放弃了这种可能。
赫连鸿则已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在许安安转身的刹那回头冲着众人扬声道:“你们也有才过来跟着本王的,或许不懂,本王今儿也算费心教给你们一课。这瓷片瓷碗得在这种地方,那最是不能留,你们不知道,这每年里在牢房里头拿着瓷片自杀的,割手腕子割喉咙,本王见得多了。好好儿的时候这玩意儿能装东西,摔碎了就能杀人。不过那些个只能用来自杀的,都是些无用之人,贪生怕死之辈。至于那些个试图拿个瓷片杀个人拉个垫背的之类的事儿,那就更多了。性子嘛,还算英勇,只是脑袋太过愚钝,当真以为自个儿都成了阶下囚,还能有什么用处。这种人,说得好听点儿是拼死一搏,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痴心妄想。”
许安安脚下步子猛地一顿,当下了然,什么碗碟瓷片的,赫连鸿方才莫名其妙那一出原就是说出来耍自己的,为的就是能说出这一番话。
方才许安安的计划二号虽然让笪礼觉得太过冒险不同意,但她还是执意想要试一试,作为备选。毕竟若是能直接接近赫连鸿,然后趁机用飞镖控制住他,以他的性命威胁在场的其他兵士,这可是要比三人的其他计划不知简单多少。
但是显然笪礼说的没错,赫连鸿的确比他底下手里头那些个兵士聪明许多,且也阴险得多。
而许安安实则并不期待赫连鸿能相信自己是真的作为侍女被笪礼绑架,她原赌的就是赫连鸿心高气傲,哪怕知道来人是救笪礼的,他也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安安稳稳地顺着把这场戏演下去,自己也好趁机控制,于是方才才会先发制人。然赫连鸿的做派也使她方才觉得自己当真快要成功,但他如今分明就是为了有意揶揄赫连融,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背对着赫连鸿的许安安一时只觉得恶心得紧,抬头看向笪礼面色愈发难看的同时,彻底放弃了这个计划二号,哪怕她现在拼死一搏也有能成功的可能,但她现在只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