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小姐你伤心什么?”
“不知道,就是有淡淡的伤感。”
“是不是他对你说难听的话?”
“没有,我只是感觉他对我别有所图,他不是对我这个人好,是对某些事好。”
燕语切的一声:“不识好歹。”
王婉之淡淡一笑:“没有关系,你对他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他,他不用对我这么好。”
燕语道:“小姐,你自己跟他说啊。”
“我不想见他了。”
燕语啊的惊呼一声,她知道小姐说不见那就是真的不见。
“小姐,你可别上当啊,这是花花公子的手段,对你若即若离,让你患得患失,魂牵梦绕。”
王婉之一笑:“你懂得挺多的。”
燕语忙道:“可他不知道这一招对小姐你没用,小姐你是多么真诚的一个人啊,哪会这么矫情。”
王婉之莞尔一笑:“燕语,你讽刺我。”
燕语竟恳求道:“小姐,你不要这么高傲了,除了他这么不要脸,没人敢在你面前这么不要脸了。”
王婉之淡道:“虚情假意有什么意思。”
燕语笃定道:“我看不像。”
王婉之见燕语这么为他说话,应道:“好,今晚他若来找我,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燕语身为局外人,看得更清楚,心中暗忖,你会患得患失,你会矫情才好哩,反正不正常就对了,就怕你无滋无味,不为所动。
现在说小姐不喜欢谢傅,打死她都不信了。
见燕语端着水盆离开,王婉之问道:“燕语,你要去哪里?”
燕语应道:“去倒水啊。”
“倒完水,马上回来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燕语闻言立即嘟嘴。
王婉之莞尔一笑,她岂会不知道燕语要去通风报信。
沐浴更衣后,王婉之呆在房内看书,夜已经很深了,房内的灯却一直亮着。
虽然知道谢傅不可能出现,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丝期盼,万一他抽风了呢。
王婉之有点疲倦了,嘴上问了一句:“燕语,什么时辰了?”
燕语没有应声,王婉之望去,发现燕语居然等到睡着了,莞尔一笑,给她轻轻披了件衣裳就静静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走过回廊,穿过花荫,不知不觉就来到上回和谢傅约见的亭榭。
想起上回自己偷偷摸摸,扭扭捏捏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她也会害羞,她也会赌气,她也会矫情,她也会患得患失,嘴上喃喃自语道:“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会为公子而……”
说着声音却是一顿,心声怎么也差点说出来。
人凝静夜下,情不自禁的吟起诗来:“流水过涧非有意,白云出岫也无心。人生若得如云水,不见红花亦是春。”
谢傅喝的醉醺醺回来,有时候喝醉了是与友共开怀,有的时候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的内心未必似他表面那般快活,却是把笑容给予别人,把那悲伤暗暗藏在心底,把自己当做一道光,穿过尘世,照亮某些阴暗的角落。
所以他热情如火,却又谨言谨行。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东边宅院里传来波哩波哩,声音虽小,在这静夜却悄然可闻。
有人在吟诗,谢傅爬上围墙,像一条虫在墙头上爬动。
淡淡的月色下,有一道背影站在亭榭下,与黑夜融为一体。
颀长的青缎儒服熨帖的从肩垂到脚下,承托出他形体峻拔,从容有方。
绣着山河飞鹤纹的墨色下摆,在夜风下轻轻漾动。
好一个俊逸出尘的公子。
风过衣止,谢傅又好像看到了在雪域禅房写下动人情诗的鸠摩罗什。
山不言语,故成其高。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谢傅爬下墙头,无声的朝他靠近。
公子突然侧过身去,轻轻的叹息一声。
谢傅看到了他的侧面,云髻高挽的乌黑秀发,披垂在肩前,简直就从琼楼的夜宴中走下来一样。
谢傅心中啊的一声,他从来不知道王婉之的侧容是如此的美俊,美的牵人心弦,俊的温润如玉,丰神隽秀。
这股清净,让身为男人的他也自渐形秽。
谢傅一直都相信王婉之是个美人,他见过她的父亲,一个俊朗透着雍容贵气的男人,从燕语口中知晓,她的母亲是天下第一美人,这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女儿,怎能不是美人。
她是天之贵雪。
她的外貌不出众,甚至说丑,只不过是被病魔所掩盖。
就如同一朵已经枯萎的话,你根本看不到那凋谢前的美丽,甚至你都认不出这是一朵什么花。
这一刻谢傅是个俗人,他不想去感悟什么自然道理,人生至理。
他感到很心伤,像世间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美好事物被摧毁,心头被轻轻咬着的伤感。
他从背后轻轻的搂住王婉之。
王婉之吓了一跳,身躯颤抖了一下,真抽风了!
谢傅的声音温柔飘来:“吓到你了吗?”
王婉之听到这句温柔话语,又镇静起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