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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任太湖协主官,就把两淮盐运使的黑幕给戳破了。
这怎么收场?
他还不如当场把人全杀了,然后宣布是私盐贩子,反而清净。
老管家来了,还悄悄带上了门。
面露忧色道:“三公子,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如此说来,没法低调处理了?”
老管家默默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两淮盐务,积弊太深。而且和朝廷诸多大员,牵扯颇深。
这就是个黑洞!
……
“你去把朱珪请来。”
“嗻。”
半个时辰后,一顶小轿,抬着朱珪来了。
福康安也顾不得寒暄,径直问道:“朱大人,你听说了吧?”
朱珪摘下暖帽,平静说道:“刚听说了,衙门内外都传开了。”
沉默,
朱珪突然开口了:“老夫建议,如实禀报皇上。”
“如实?”
“对,不隐瞒,不夸大,不妄测。”
福康安思考了一会:“好。”
“对了,老夫有一事想向抚台大人求个准信。”
“何事?”
“维格堂李郁,抚台大人准备怎么办?”
福康安的眼神,一下变得凶狠锐利,死死的盯着朱珪,言语不善:
“朱大人,本官不明白。你们到底拿了他多少好处?要如此护着他。”
朱珪却是毫无惧色:
“抚台慎言,老夫这辈子,从不贪人银子。”
“老夫偏袒李郁,是因为今年江苏的赋税,绝不容失。不仅要及时,还要超量完成。”
“而现在,他正在为朝廷卖命。”
“这是征收账册。”
……
啪,
一本账册,甩在了桌子上。
福康安拿起,大致翻阅了下。
几行鲜红的数字,看的他一阵眩晕,似乎充满了嘲讽。
胥江码头过境税已上缴83400两。
预计半年内,还可再上缴240000两。
吴县,长洲,震泽三县,维格堂包揽钱粮,已征收漕粮白米5万石,漕费8万两(折银)。
“朱大人,这些都已经入库了?”
“老夫亲自核验过了。抚台若是不信,可派人再查验。”
福康安一言不发,眼神逐渐软了下来。
“一个豪强,居然如此忠于朝廷?”
“是啊,说起来令人惭愧。”朱珪喝了一口热茶,幽幽说道,“为朝廷尽力征钱粮,底下百姓也没有闹出乱子,公平公正,不贪墨不豪夺,这不是忠是什么?”
福康安也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迷茫。
他意识到,自己在短期间,不能对李郁动手了。
否则就要为江苏垮塌的钱粮背锅!
如今户部有多穷,皇上有多缺钱,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看来,得给朱珪一个承诺了。
他笑道:
“朱老大人安心,本官不追究那李郁了。”
“抚台气量高雅,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
出了巡抚衙门,朱珪坐在轿子里叹了口气。
吩咐属吏:
“去告诉李郁,安心办差吧,暂时不会有人难为他了。协助把今年的钱粮办漂亮,老夫一定给他保举个实职知县。”
属吏眉开眼笑的去了,这一趟,又能拿个小几十两报酬。
李爷做人慷慨,朋友上门,从来不空手。
衙门里人人都希望和李爷打交道,尤其是公事。
苏州及时雨!太湖呼保义!
到了李家堡,
李郁不在,传达了口信后,
依旧拿到了30两的车马费,还留下吃了一顿酒肉。
有了朱珪的口头保证,李郁就不必总是窝在西山岛,遥控这一摊子事务了。
随着太湖解冻,他开始四处活动,做一件大事。
包揽漕粮!
若是按照朝廷的王法,民间人士包揽钱粮是要杀头的。
然而,规定仅仅是规定。
大清的规定那么多,除了不许公开造反,有几条是真执行的。
……
维格堂,
出动了大批人手,在打通了州县的关节后,成为了官方认定的唯一征收漕粮机构。
朱珪,实际上是撒了谎的。
给福康安看的账册上,银子是真的。
可漕粮是假的,只是存在于纸面的。
而他之所以敢如此大胆,不是为了李郁,而是为了自己。
乾隆把他放到江苏布政使的位置,就是最后的考验。若是他表现优秀,完全符合上意。
他就会进京,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帝师。
为了这个目标,他需要不惜代价,超额完成今年的春秋两次钱粮征收。
吴县,望亭镇。
李郁在大批护卫的簇拥下,远远观望征粮现场。
镇子口,
南边是官府征粮处,北边是维格堂征粮处。
都搭建起了帐篷,架势十足。
衙役敲着锣,吆喝着:“诸位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