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海兰察。
“贼兵作战,一板一眼,训练有素,普遍无甲,火器装备率高达8成。这样的军队十分依赖阵型。阵型在,则战力强悍。阵型散乱,或许还不如绿营兵的个人武力。”
福长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海兰察继续分析:
“奴才想逐次增兵,以方阵对方阵,与贼兵正面厮杀。待贼酋手里没有任何一支机动兵力后,奴才再以所有骑兵从侧翼冲击,达到一处崩坏,全线崩溃的效果。”
……
福长安盯着海兰察,问道:
“你考虑火炮了吗?”
“回抚台,奴才考虑了。火炮沉重,移动不易。贼兵若是想临时移动火炮阵地,那我们的马队就有机会吃掉他们。如果他们不动,那对战线僵持的步兵威胁也很有限。”
祖有恩忍不住问道:
“海都统,贼兵有子母炮一类的轻型火炮吗?”
“有!”
祖有恩皱眉,这玩意对骑兵的威胁很大。
但是海兰察的下一句让他舒展了眉头:
“骁骑营都是京城八旗子弟,不会拿他们去填吴军的炮火。据说淮西新军很勇猛?”
“对,下官当时亲眼所见。淮西兵冲击贼碉楼,前赴后继,十分凶悍。”
在场众总兵眉开眼笑,那就苦一苦淮西兵吧。
……
军事会议召开了2个时辰。
从战法、后勤、饷银、配合各方面进行了详细讨论。
结束后,
福长安就修书一封令人送往京城。
虽然说,
也许乾隆的批复还没到,这边或许就打结束了。
但这是一种态度。
前方统兵大将需要时刻让皇帝看到自己的忠诚。
福长安年纪轻轻,却深谙君臣之道,颇有其父的做事风格。
严格说起来,
富察氏这一家子都谨小慎微,敬畏皇权。
……
会议结束后,家奴悄悄来报:
“主子,明亮大人来了。”
福长安的步伐慢了一拍,表情有些痛苦。
“让他到花厅等我。”
“是。”
明亮灰头土脸,脸色晦暗,额头甚至长出了一层细碎的头发。整个人垂头丧气,往官帽椅里一缩。
败军之将~
起码过了2刻钟,
福长安才出现在了花厅门口。
明亮瞬间弹了起来,低声急切问道:
“堂弟,兵部有消息了吗?”
福长安背着手,表情冷若冰霜,望着堂哥明亮。
这种态度让明亮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
“廷寄暂时未到,但根据京城的小道消息,皇上不准备放过你。”
福长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颇为痛苦。
明亮则是愣愣的坐回椅子~张广泗、讷亲、额尔登额等人的下场,在脑海里逐个登场。
“皇上,要杀我?”
福长安没有回应,京城的小道消息一般都是真的。
四九城规矩:圈子里都知道以后,正式的公文就该下发了。
沉默,
直到明亮自己沙哑的嗓音打破这熬人的沉默。
“还有补救的可能吗?”
福长安摇摇头。
“好。”明亮也颇为利落,直接抽出了佩刀。
“且慢~”
福长安突然制止了他的自尽动作,低声说道:
“与其死的窝囊,不如换個轰轰烈烈的死法?也不枉为富察氏高贵血脉?”
……
京杭运河沿线四大粮仓:
淮安丰济仓被烧了,现在运粮距离最近的是徐州广运仓。德州仓、临清仓距离就太远了,支应粮草不便。
福长安的麾下,
已经集结了14万大军,每日的军粮消耗速度恐怖。
运河上,
南下的满载粮船络绎不绝,空船则是北上。
山东举子还未到位,所以整个江北的基层统治还不太灵活。
提拔上来的那些原先坐冷板凳的文官书吏,虽然积极性很强,可是堕落的速度太快。
在自然界当中,食物的腐烂或许还需要一个过程。
这帮人却是直接跳过了过程,换新顶戴的那一秒就完成了蜕变。
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人久在官场,
陋规平时都看在眼里、落在心里。
不需要琢磨,不需要人点拨,也不存在突破道德的心理建设。这帮人以前是没机会贪,不是不想贪。
就像是青楼的粗使丫鬟,如果梳妆打扮上岗了,既是新手,又是老手。
……
福长安这个巡抚的大部分精力放在军务上。
他只能严令这些新上任的文官催收历年亏空,同时预收一部分今年的秋粮(虽然距离秋收还有很久)。
所征粮食全部送入淮安的几座官仓。
粮仓暂时军管,认真清点,严格造册。
同时征发2万徭役,在淮安大运河沿线修筑营垒。
祖有恩家学深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