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相贴的触感自没有被绷带彻底覆盖住的手背传来,温热的体温让太宰治下意识地呼出了一口气后,下意识地用目光扫过面前的空气。
......这样灼热的温度,简直都能够凝聚成雾了吧?
真是的,明明经常露出一副想要肆意摆弄他的样子?这么强忍着不难受吗?
虽然太宰治很少会共情他人,尤其是在得到了书之后,他就好像彻底失去了‘共情’的能力,但他却意外地能体悟到那种将自己的想法强行按捺而下的煎熬。
人世间最痛苦的回忆他早已在幻境之中经历了无数次,哪怕是最破碎的崩落他都已孤身一人走过数遭。
啊啊,在主世界,那种所谓的‘苦难’根本不值一提啊,不如说,那可真是好运到让人心生妒忌的家伙?
跟那个‘太宰治’一比,他自己简直毫无可堪一提的回忆......净是些窃来的东西,但哪怕是偷来的记忆中,痛苦的部分也远比短暂的快乐要多得多。
没有办法走出来......他是做不到一个人从那些回忆之中走出来的,只是稍微接触一下碎片的边缘就会痛的要命,要是停下来思考的话就会被苦痛所淹没。
得到、失去、得到、失去......这并不是所谓的无病呻吟,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的事。
他早就已经在那无数的梦境之中陷入了隐秘的疯狂,原本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在这一刻成为了最恶毒的诅咒,如果说所谓的十八重地狱中的酷刑是每日都要经历最痛苦的回忆无数遍——哈哈,那他早已身在地狱。
好痛苦、好痛苦......
但是,哪怕是这样的悲鸣,也无法自地狱的间隙传达出去哦?
哪怕内心已经碎落成无数的破片,哭泣声也无法从那些细如发丝的缝隙间穿过。
港口Mafia......不,这个世界可不会同情弱者。
森鸥外曾经一脸伤脑筋地问过他,‘太宰君,为什么会这么热衷于弄伤自己呢?明明不用受伤的不是吗?’
他当时按着伤口,漫不经心地笑着,‘有什么关系嘛~不会影响工作的。’
这是因为......哪怕要哭,也只能让伤口流出的血液代替眼泪呀。
如果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的话,只会被黑暗中的猛兽找准弱点,然后径直撕碎而已。
他根本就没有落泪的权力。
更何况,他也不想被什么都不懂的人随便同情......站在岸上的人是无法理解他的,言语又是如此脆弱的事物,倒不如说,这反而会激怒他才对?
人心本就是孤岛,隔着海遥遥地放几朵烟花,告诉他‘你其实可以变得更好’什么的可改变不了什么东西?
但是,同样就在这座希望早已长寂的孤岛上,突然有着另一片岛屿毫不客气地一头撞了过来,径直把他撞懵了之后,又想靠一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想找的不是你’就轻飘飘地重新启航吗?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要么彻底合并,要么就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同陆沉吧。
更何况......无论是在哪段记忆中,他都不曾见到她的身影。
这是坏事?恰恰相反,这是最大的好消息才对——既然同为万界唯一,那不是证明了他们的的确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
在拽着太宰治走出一段距离后,我试探着松了松手,结果这只小泥鳅怪立刻欢呼一声,眼看着他就要撒手没地去找工作人员的麻烦,我只能压力山大地继续揪住他,不让这只小麻雀飞出我的掌心......靠,他是三岁小孩吗?!
“你到底想干嘛......”一直拽着他我的手实在吃不消,只能改用手臂架着他,“就算真要搞事给我等一会再搞!”
他用那只鸢色的打量了我片刻,声线轻快道,“我只是在分散小姐的注意呀?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吧?”
我愣了一下......主要是,我还真没想到过这么个听起来很正常但是放在太宰治身上就不太正常了的理由!
“呜哇,小姐你不会就这么相信了吧?”他故作惊讶道,“太容易骗啦,很容易会被肮脏的大人利用的哦?”
“才不是呢。”我理所当然道,“怀疑别人是很累的事,如果我每个人都要怀疑那我离心理变态也不远了......所以,对于我想要相信的人来说,我都是结果论者。”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背叛你......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的确可以很简单,不是吗?”
太宰治沉默了许久,“没有那么简单的,小姐......有很多迫不得已——”
“很多时候所谓的迫不得已也不过是不够重要而已,当然,既然是朋友,我也会注意不要让对方置身于这种选择之中。”我耸了耸肩,“但是问题这不就回来了吗?只要自己足够独一无二......我就永远都会是第一位。”
“但是这样的话......你就相当于把伤害你的权力交给了其他人哦?”他轻声道,“这样也没关系吗?”
“......其实也没有这么多人和别人交朋友就是为了捅别人一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