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添妆,这是天大的脸面,满京城掰着手指算去,普通官家,也没有几人能得如此体面。
可转念一想,顾家还要出一个国公夫人的,也不算是普通官家了。
如此一来,宾朋们羡慕归羡慕,嫉妒的倒是少数。
小曾公公来送赏的,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顾云思谢了恩赏,回屋里去了,单氏喜笑颜开地留小曾公公吃酒。
“夫人莫要客气,府上今日客多忙碌,不用费心招呼,就不留下来吃酒了。”小曾公公道。
单氏听得明白,这是小曾公公不愿意应付这么多的人,她也就没有多留,只塞了厚厚的红封。
秦夫人活络,与众位官夫人说着家常,这会儿瞅着那些添妆,叹道:“皇太后给出来的就是不同,前回你们没有来,没看到皇太后赏给六姑娘的那些定礼,我也算见过些市面的人了,都看得眼睛发直了。
那么大的玉如意,水头足得呀,眼睛都润呐!
这两姐妹都是好福气呢!”
有官夫人笑着附和起来:“是六姑娘有福气,她姐姐是沾了她的光。”
“甭管是谁沾了谁,我才是得了大体面的那个,”秦夫人哈哈大笑,“我也给说了不少亲事了,这桩婚事,当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北地和京城,就这么成了!
我说出来的亲事,能得皇太后添妆,哎呦,我这脸都冒光了。
原是还想琢磨琢磨六姑娘的婚事的,幸亏我没琢磨出来,六姑娘被指给了宁国公府。”
顾云锦正好经过,闻言顿了顿脚步,瞅了那几位一眼。
秦夫人瞧见她了,赶紧招呼道:“呦,正说你们姐妹呢。”
顾云锦笑了笑:“三姐姐可不是沾我的光,是皇太后喜欢她。”
“那也是你们两姐妹有福。”秦夫人笑道。
秦夫人此刻热情,可顾云锦是听说过去年的那些事儿的,按说对方是单氏的好友,单氏如今都不好对这个笑脸人发作,只能心塞着,但顾云锦还是有那么点儿小心眼的。
尤其是,秦夫人刚才拿她的婚事说话呢。
分明是秦夫人嫌弃她,话里话外的贬低,这才惹恼了单氏,不跟秦夫人低头了,结果到了秦夫人那儿,倒成了功劳了。
“秦夫人,我哪儿有福呀?”顾云锦笑眯眯地怼了回去,“您是全福,最有福气了,各家有什么事儿都愿意寻您,还要看您肯不肯帮忙的。不似我,我幼时就失了亲爹亲娘,没有孝顺他们的那个福气。”
秦夫人生生被顾云锦笑得脖颈发凉了,她算是知道什么叫“笑里藏刀”了,那刀就悬在她脖颈后头,发着寒气呢。
偏生这话又不好接,以世人对全福的理解,顾云锦这样幼年失去爹娘的,的确是最最没福气的了。
饶是长大后前程似锦,也抹不去这份遗憾。
秦夫人干巴巴地笑了笑。
顾云锦说完了,也不多留,与几位夫人行了礼,便去寻顾云思了。
至于秦夫人怎么想的,顾云锦半点不关心,她就是想让秦夫人品一品这发作不得的烦躁憋屈滋味。
毕竟,单氏这些日子没少为这个憋屈。
几位官夫人一看这言语交锋,当即就彼此交换了眼神,心里都有谱了。
之前有传言说秦夫人与单氏生了嫌隙,可见不是空穴来风的。
饶是秦夫人厚脸皮,这会儿也有点挨不住,寻了个由头离开,另寻其他人说话去了。
见状,这几位夫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也不晓得当时说六姑娘什么了,现在又见风使舵,叫人家大好的日子里,嘴上都要说回来。”
“还能有什么?想想两人话,凑一块不就是了,”一位夫人道,“秦夫人说没琢磨出来亲事,我看就是顾家想让她打听打听好些的人家,她回头说六姑娘没了亲爹娘没福气,高攀不上好的,结果顾家愣是攀上了国公府,她又凑上来了。”
“听着有理,”另一人道,“将军府还有没说亲的姑娘吗?有小公爷与太师孙儿做连襟,这还不是香饽饽呀。”
“喏!八姑娘那个年纪,一准没说亲的。”
“可惜是个庶出的。”
礼部左侍郎苏大人的夫人站在一边,正好把这番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苏夫人的大姑姐在闺中时与单氏关系不错,年前大姑姐回京来探亲,带着她到将军府拜访过,因而这一回,单氏也给她递了喜帖。
她来吃喜酒,知道人多嘴多,总会听到些不顺耳的言论,却没想到,这几位妇人这般无趣。
要苏夫人说,八姑娘是极好的人选了。
姑娘家如何,与其看是从哪个的肚子里出来的,不如看是哪个教养长大的。
顾家即便有其他嫡出的姑娘没有说亲,那也是天南海北的,相看不了容貌,也不晓得性子,不似八姑娘,好坏都在眼前。
八姑娘的姨娘早就没了,这么多年都是单氏养大的,只看单氏这个人,就晓得她会教姑娘,也不是个苛待庶女的。
顾家姐妹处得也融洽,姐姐们没有因为八姑娘的出身而冷落她,若是个嫡母不疼姐姐疏远的,今儿八姑娘就不会兴高采烈又利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