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杨家老太太骂徐家之前,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骂了,但这会儿,谁会记得自己的错呢?全成了叫杨家误导的了。
“岂止是不义,他杨家还不耻!”有商贾模样的立刻附和起了田公子,“都说人生在世、谁能无过,错了就要改,金老爷与那王员外郎的确做错了事,但他们家里人积极认错,也应允了会捐家产给国库。
杨家呢?明明骂错了,现在不止不承认,一言不发装死,不思改过,这不是不耻,又是什么?”
吃酒的客人里,也有些手上有闲钱、却没有读过什么书的,自个儿讲不出那么多大道理来,旁人说,他们听着就在理。
“不义、不耻都占了,那不忠不仁不孝,有没有说法呀?”有人好奇问道。
刚刚骂杨家不耻的那商贾也就是个半吊子,闻言当即抬头对田公子拱了拱手:“公子读的书多,公子给我们讲讲?”
众人纷纷附和。
田公子皱眉想了想,道:“不晓得各位有没有听到过消息,杨家在今年的年节里,就打定主意要和侍郎府打定界限。据说,徐侍郎夫人彼时是叫她娘家赶出门的,以至于老太太做寿,侍郎夫人都没有回去恭贺。”
这事儿毕竟脸面无光,无论是杨家还是徐家都不会往外头讲,只一些人隐约听到过些风声,却没有实证。
“好端端的,做什么要疏远?”
田公子哈哈大笑:“好端端的,那王员外郎为什么要害徐侍郎?不就是当初看不懂局势、眼光差嘛。
杨家也是一样,肃清两湖,把金培英砍了,杨家怕圣上有气无处撒,拿徐、黄两位大人开刀。
他们怕被连累,就要与徐家断了关系。
谁知道徐侍郎回京,圣上没有责罚,反而还赏了。
杨家舍不下脸,让癞蛤蟆开路,不请自到去吃酒,吃没喝几盏,祸害了侍郎夫人一个丫鬟。”
一时间,哄堂大笑,笑过了之后,不少人就气愤了。
“所以这一次,急着跳出来落井下石,也是跟王甫安一样,不敢承认自己看走眼喽?”
“王甫安是外人,坏心就坏心了,杨家可是血亲,却这么对待亲闺女、亲姑爷!”
田公子笑道:“杨家几代为官,却不辨官场善恶,不思为朝廷、为百姓做事,只想着趋利避害,又因私怨污蔑徐侍郎这个刚刚在两湖立下功劳的官员,简直是奸佞之心,这就是不忠!
徐侍郎被人污蔑,杨家没有了解清楚状况,就已经让仆从们在说道坏话了,而老太太更是没有听女儿、女婿的一句辩白就定了他们的罪过,甚至煽动百姓,想要引导责骂之声逼迫他们,这就是不仁!
杨家数代出了多少大官,我虽年幼,但也听长辈说过不少他们的故事,那一位位老官员,虽不能说一生无过,但也为朝廷为民众做了不少事实,在京中积攒了一片美名,杨家如今不珍惜这一代代传下来的美誉,让祖宗先人脸上无光,这就是不孝!
大伙儿说说,这些罪状,杨家是不是‘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
“说得好!”那商贾鼓掌,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读过书的就是跟我们这些粗人不同,说得太好了!他杨家就是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之辈!”
一人附和,人人附和。
这罪名又是之前就在京中盛传、连三五岁的稚童都会骂的,当即就传开了。
想来,不需要多久时间,杨家就会代替徐家,以不同的罪状、同样罪名,被所有人唾骂。
雅间里,孙恪没有让亲随动手,自个儿缓缓添了酒。
从田公子出场,里头就停止了交谈,孙恪饶有兴致地听完了这一串话。
把酒盏推到蒋慕渊跟前,孙恪的笑容里全是好奇:“那个姓田的,你给了他多少银子,怎么每一回都狠狠踩杨家一脚?”
蒋慕渊笑了,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却不承认:“杨家可恶,可不是银子的功劳。”
孙恪撇嘴,不管是不是银子的功劳,反正这一次,国库又要多出来一笔银子。
他之前以为,虽然学不来蒋慕渊的一石多鸟,但好歹看懂了,今儿才晓得,他还是少数了一只鸟。
——也是最肥的一只鸟。
蒋慕渊这人,一直为百姓操心,也为国库的银子操心。
那几家再怎么闹腾,也比不过他收入库中的银两。
这番骂词,也很快传进了杨家。
贺氏婆媳二人固然是当家人不假,但杨家也不是只有长房的,往常无事时自是一切好说,如今挨了这份骂,其余几房就坐不住了。
之前骂什么都行,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这让子孙以后还怎么入考场、怎么当官员呢?
最最气人的,这罪名还是杨家老太太先提出来的,若不是她要骂得义正言辞、骂得大气磅礴,叫看戏的人人都记住,今日怎么会被别人一条一条怼着骂回来?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杨家老太太与贺氏,本身就没有掰扯干净,面临着里里外外的压力,矛盾越发激烈。
隔房的老太太,纷纷劝说杨家老太太低头认错,自己的亲女儿,当娘的先低头了,女儿能揪着不放?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