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将军对着地图,仔细给孙祈和蒋慕渊解释:“派了斥候进入南陵,眼下只大致摸清了前沿一带反军驻扎的状况,再往南的深处,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尤其是南陵府,几乎在最南边了,斥候进不去,我猜测最初派出去的那几个,可能已经折在其中了。”
副将上前,报了前沿城镇驻军的数量、附近具体的地形、沿途几处隘口的排兵,可见前期工作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只是,后方的状况实在难以获得了。
孙祈既然请缨往南陵来,也是做了一番功课的,起码余将军和副将提到的那些地名,他都能迅速地对上号,不至于听得云里雾里。
宜平同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先前也有消息过来,说是七殿下受伤了,可能伤势还不清,三殿下想带着七殿下顺利脱身,怕是不容易,不过下官们商议之后以为,两位殿下应该没有落在孙璧手中,否则孙璧应当派出使者来讨价还价了。”
孙祈一脸恼怒,沉声叱骂孙璧乱臣贼子。
蒋慕渊看着地图,问众人道:“我们使斥候去调查南陵状况,想来孙璧和董之望也不会束手就擒,他们对我们大军的情况也会有所了解,应当很快就会知道大殿下与我抵达军中了吧。”
蒋慕渊和孙祈这一路来,也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宜平府上下都知道两位贵人抵达了,若是有百姓与南陵相通,递消息出去,也不奇怪,亦是防不胜防。
余将军颔首:“他们消息要是快,想必明日就知道了。”
蒋慕渊不怕孙璧知道,他更希望消息能传到南陵去,周五爷和袁二还在南陵,听闻了讯息,必定会联系他。
斥候从宜平府无法推进到南陵深处,周五爷和袁二却不同,他们前几个月就在南陵了,手里肯定会有一些此时军中不知道的消息。
军情商讨到了快三更天,才各自散了。
蒋慕渊回了营帐,没有立刻歇息,而是看着地图——他在自己帐中也让寒雷给挂了一幅。
南陵的困局依旧在于崇山峻岭,又是雨季泥泞,根本无法快速通过大量骑兵,无法奇袭各处,迅速压制几座大城,一旦被拖成了缓慢的阵地战,守城一方必然占优势。
若是对阵外敌,自然可以不计损失,火攻、水淹,真到了绝地,就一把火将整个南陵烧个干干净净,看谁能熬过谁。
可这些手段此时是用不了的。
南陵是朝廷的土地,百姓也是朝廷的百姓,孙璧和董之望兴兵造反,和平民百姓没有干系,朝廷收复南陵,不能弄得这里寸草不生,不去斟酌百姓的生死。
翌日一早,蒋慕渊和孙祈登上瞭望塔,远眺南陵。
清晨和傍晚,看到的景致略有些不同,余将军指了几个方向,虽然看不到在地图上不过几指距离的城镇,但对没有经验的孙祈来说,倒也算长些见识。
几人说道了一会儿,依次下了瞭望塔,顾云齐走在最后面,他眼里好,远远看到一人策马从远处而来。
那人在离营地还有一小段距离时放缓了马速,向守营的兵士表明了身份:“我是小公爷府中做事的。”
手里有宁国公府的令牌,兵士寻了寒雷来,寒雷当即就把人领了。
“昨儿爷还在说,最多两三日,你就该到了。”寒雷道。
来人正是袁二,他摸了摸下巴,笑了笑。
听闻有人拿着令牌来寻蒋慕渊,孙祈跟着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瞧着眼生,可又好像有些眼熟……”
蒋慕渊道:“我府里的人,大殿下没有各个都见过,自是不认得,有些眼熟,可能是在京中街上遇上过。”
孙祈听着也在理,点了点头,道:“来的也是巧。”
袁二准备了一番说辞。
周五爷的存在不能曝光,袁二也不可能让孙祈知道他们早早就盯上了老郭婆和孙睿,当时还未出状况,蒋慕渊就已经把手伸到了南陵,这事儿不能张扬开去。
“家里老娘病重,府里恩典,上个月就回宜平探视了,前几日小公爷使人送信来,说要往此地军中打南陵反贼,缺人手调遣,便算着日子来军中报道了。”袁二答道。
孙祈颔首:“看你这身量,功夫想来是不差的。”
蒋慕渊接了话,道:“这小子力气大,人也敏捷,我先把人调来,回头看看能用到何处。”
孙祈信了,也没有再跟着蒋慕渊说道,他还要与军中将领们套近乎,便先一步告辞了。
等人走远了,蒋慕渊才让袁二说消息。
袁二压着声,讲了这些时日的状况。
孙睿和孙禛抵达南陵府后,主动住到了郡王府,府邸差不多是在城池郊外了,周围又空荡荡的,袁二不方便紧跟着,就依旧住在驿馆附近。
京城里来查案的官员都宿在驿馆,离府衙也近,跟紧了他们,也就知道孙睿白日在府衙里都查了些什么了。
只是郡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免就会慢上一步。
“起先风平浪静的,董之望没有和三殿下硬顶着来,听官员们的口气,案子进展虽然不大,但没有什么阻力,”袁二道,“只是有一天,七殿下在郡王府出事了,从崖壁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