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翻了翻眼前的资料。
“梁津已经累积五次大过,不能再留校。”
像是此时才想起副校长列席旁听,方小满在说出结论后,亲切地询问:“陈副,对我们的处理,您还有什么指导意见吗?”
副校长起身。“报案。”他沉着脸说,“在通报时注意措辞,注意保护涉事学生的隐私。对梁津,该开除就开除,不要姑息。教育科学系的新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不必追责了。”
沈春澜此时此刻才终于松懈,他靠着椅背,谨慎而缓慢地舒出一口气,随即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很快,会议结束了,学生纪律委员会的人会继续调查梁津的事情,沈春澜找方小满确认学生们是否真的可以不被追责。方小满不认可副校长的话:“陈副不主管学纪,他的指示我不需要完全听从。你的学生确实释放了精神体,也确实斗殴,这是事实。即便有别的原因,破坏纪律也是不被允许的。”
沈春澜不让她离开:“方科长,入学才一个月,是我没有把学校的规章制度跟他们说明白,原因在我。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们,系里也一定会处罚。但学校的处理……”
“沈老师,规则很重要。”方小满看着他说,“如果教育不能让学生学会遵守规则,那这个教育就是失败的。”
沈春澜愣住了,方小满向他告别,擦身而过。但没走出几步,沈春澜又叫住了她。
“方科长,我不认同你的话。”沈春澜站立原地,没有退步,“如果教育只教会学生遵守规则,它仍然是失败的。”
方小满笑了起来:“沈春澜,你这性子,跟以前一模一样。”
王灿灿很不解,几人往宿舍区走去时,他忍不住问曹回:“沈老师以前也认识方科长?”
“我靠,太认识了。”曹回大笑,“沈春澜在新希望读书时,在学纪那边是大名人。他大二就累积了四次警告处分,然后开始走上诡辩的道路。他太会应付学纪了,今天这是小意思。”
沈春澜摆摆手:“往事不要再提。”
三人把系主任送走,曹回提议去喝酒。王灿灿拒绝了,他要回宿舍继续工作,柴犬现在正在7栋楼下等他。沈春澜不想跟曹回这个酒桶喝,也推辞了他的邀约。
回到教师宿舍,沈春澜灯没开鞋没脱,直接倒在沙发上,鼓起腮帮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手已经不颤抖了,但脑子里乱成一团。方小满是铁面刑官,但她最后却跟自己笑了一下。刑官一笑,说明事情就有回转余地,饶星海他们可以免去处罚吗?
沈春澜不敢确定,他现在什么都不敢确定。手机上有时候会跃出信息,是周是非小心翼翼的询问:沈老师,情况怎么样了?
里面还间杂着饶星海的两条信息。
【顺利吗?】以及【要尽力】。
“你是我领导吗?”沈春澜捏着手机,忍不住低声笑骂。他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儿像老师了,尤其这种护崽子的本领,像是老鹰捉小鸡里那只领头的老母鸡。
但想起系主任离开时悄悄对自己说的话,他忽然间又低落起来。
“对饶星海的训导,尽快开始。这次事件他虽然不是直接责任人,但足以证明他容易激动,不冷静。”系主任还说了很多,沈春澜并未能完全记住。他只是觉得,旁人对饶星海的印象,和他对饶星海的印象,总是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偏差。
况且他真的不愿意开始训导。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室内太黑暗,今天又太累,沈春澜躺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坠入梦中时,他一时间并未分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跪着,跪在一个人面前,跪在一间黑暗的斗室之中。
粘稠的、如同泥浆一样的黑暗淹没他的双膝,他跪在这泥淖之中,站不起身。
有人从黑暗中伸出手,悬停在他面前。
——“沈春澜。”
是他许久没听过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滞重的阴云,传递着令人战栗的讯息。
——“握我的手。”
他在命令我。——不。他在训.诫我。
沈春澜伸出了手,他犹豫着,不敢去触碰。
那人又开口了:“听话。”
沈春澜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指阴冷潮湿,把沈春澜的手掌死死攥住了。
——“沈春澜,服从我。”
沈春澜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他顽抗着:“不。”
作者有话要说: 饶星海:干得不错。大拇指.jpg
沈老师:(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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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让王灿灿老师的柴犬来表演节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