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宋鼎鼎这次落地时,除了有些头晕目眩,不再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只是相比起身体给她带来的不适,心底的忐忑不安,更让她感觉到焦灼。
宋鼎鼎不知道自己又穿越到了哪里,但如果还是在海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无臧道君。
很显然,她上次藏得手帕,他压根就没有看见,所有后续的事情,也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发生改变。
她低着头,良久,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她本以为,有了上次穿成八、九岁时候的原主作为铺垫,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大惊小怪。
然而,当她看清楚自己像是气体一般透明的身体时,还是忍不住惊愕一瞬。
明明她还是她,身高体重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却没有了躯壳,直接变成了阿飘。
宋鼎鼎盯着自己的手,怔愣着,眸光微微有些呆滞。
她伸手在空中抓了两把,手臂带起一阵风,清清凉凉拂过脸庞,掌心却抓不到任何实物。
这次,宋鼎鼎确定了下来——她真的变成阿飘了。
想起失去意识前,大长老抛出长镜的举动,她抿住唇,不禁陷入沉思。
上一次在清平山庄,她最开始陷入幻境,以及穿到无臧道君少年时,是因为那两颗吞龙珠散发出来的光。
而这一次,白绮将玉微道君储物戒里的吞龙珠都取了出来,再加上她手里的那颗,一共是四颗吞龙珠。
难不成,她是被这四颗吞龙珠,从原主的身体逼了出来,也跟大长老之前似的,变成了一缕幽魂?
身后一声轻不可闻的低吟,令宋鼎鼎倏忽回过了神。
她缓缓转头,朝着声源看了过去。
这是一片溪涧,许是刚刚下过雪的原因,河流两岸的石头上,覆着雪色,透着萧条的寒意。
松柏之下,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侧卧在石涧,鬓发间落着层层薄雪,血染红覆在薄唇上的结晶,徒添一抹动人心魄的妖冶。
宋鼎鼎飘了过去,直觉告诉她,这个被大雪覆盖的男人,便是她熟知的那个无臧道君。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大部分时候都是准的。
他阖着眼,容貌还是少年时的模样,眉眼如画,温暖耀眼,一袭银发流泻在身后,融进了雪色中。
薄柿色的衣袍被利器划烂,他身上满是伤口,几乎没有一寸皮肤是完好无损的。
身下血泊蜿蜒,被寒冷的冰雪冻成了血色结晶,像是绽放在地狱里的曼珠沙华,美丽又致命。
虽然宋鼎鼎一直在飘,但她身上该有的四肢依旧健在。
她蹲在了他身旁,看着他的样子,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手却从他脸上直接穿了过去。
宋鼎鼎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沮丧。
从这里的气候跟无臧道君的容貌来判断,她应该是透过长镜,又穿到了过去的某一时刻。
她在这里变成了阿飘,也就代表着他看不见她,她便不用再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去思考怎么面对他。
只是,这时的无臧道君,似乎受了重伤,就这样一直倒在雪地里,天气这般严寒,怕是要活活冻死。
宋鼎鼎一点都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
即便知道他死不了,但从耳朵听一个人过去有多惨,和亲眼看到这个人活的有多惨,完全是两种感觉。
特别是,在她切身处地的感受过他年少时的善良和温暖之后。
这种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感觉,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远处传来的说话声,唤回了宋鼎鼎的思绪。
她下意识想要躲避起来,在身体穿过松柏后,她恍然想起,自己都穿成一抹孤魂了,别人应该也看不到她。
宋鼎鼎停住脚步,蹲在了松柏之下的他身旁。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远处渐渐走近,两人皆是女子,只不过一个是妇人,一个年龄还小,看着像是妇人的女儿。
她们手中抱着两只木盆,另一手拎着木槌,朝着溪涧缓缓走来。
妇人见身旁的女娃娃走的吃力,便将她手里的木盆接了过来:“黎枝,你兄长又出远门了?”
被唤作黎枝的小女孩,摇了摇头:“兄长他跟师父一起闭关了。”
妇人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木盆放在地上,拿木槌在覆满了白雪的岩石上扫了两下雪。
她想起什么似的,停住动作:“最近不太平,听闻有个叫无臧道君的人,一人闯进魔域屠戮了十座城,又杀了魔域女帝。”
她怕自己说的话太深奥,这八岁都不到的小姑娘,怕是会听不懂,便细声叮嘱道:“总之,外面很危险,近日叫你兄长少出远门。”
黎枝知道妇人是为她兄长好,连忙点头:“刘婶,等兄长回来,我便跟他说。”
两人的对话传进宋鼎鼎耳朵里,她盯着女孩的背影愣了许久,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正在溪涧洗衣服的小女娃娃,便是黎画那个早夭惨死的妹妹。
她朝着黎枝飘近,原本想仔细打量一下,看看黎枝长什么模样。
但还有三五步距离时,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