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红。
小翠花便知道事情成了。
她死不了。
果然,周铮干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对哭丧般冲过来的杨锦轩说道:“杨二公子,这女子自己承认了,她只是风尘女子,而且也是被绑来的,既然她也是受害者,你又何必为难她呢,还是好好查查其他人吧,只凭丫鬟和喜婆,又怎能轻而易举把人替换了?”
是啊,这事儿太过牵强,没人相信。
杨锦轩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回头看向父亲。
杨勤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既然燕北郡王胆怯求和,那么在这个时候,更是万万不能树敌,尤其是秦王府。
燕北郡王若是闹起来,他唯一的靠山就只有周铮。
现在太皇太后派来的王太监还在这里,用风尘女子嫁进王府的罪名绝不能压到他的头上。
他的女儿被绑走了,他才是受害者。
至于那个风尘女子,和他没有关系。
女儿上花轿时还是好好的,是被人在路上换走的。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安抚燕北郡王和周铮。
杨勤抹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周三公子,下官骤逢变故,痛失受女,刚刚对您出言不驯,还请您雅量,不要和下官一介武夫一般见识。”
周铮无语,到头来杨家反倒成了受害者?
他有些失望地看向燕北郡王,不过这也不能怪这孩子,从小就被杨勤父子圈养在府里,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今天能道破新娘子是假的,恐怕对他而言已是极限了。
周铮叹了口气,对杨勤说道:“今天这喜事是办不成了,就是不知令嫒究竟是被什么人绑走的?”
这时,宾客们又骚动起来,好一会儿没有开口的燕北郡王猛的抬起头来,隔着周铮,对躲在周铮身后的小翠花说道:“这位姑娘,你刚刚可说过是土匪把杨三小姐绑走的,对吗?”
小翠花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躲过一劫,这时猛然听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吓了一跳,忙道:“是啊,他们先绑了奴家,后来又绑了杨三小姐,然后就把奴家打晕,奴家醒来后就在花轿里了。”
小翠花话音刚落,杨勤便沉声说道:“胡说,小女上花轿前还好好的,既然你醒来时就在花轿里了,又怎能见到她?”
小翠花眼珠子转了转,跺了跺脚,哭道:“哎哟,奴家是被土匪们打晕了,脑袋里嗡嗡的,早就吓傻了,一时说错了,对了,奴家这会儿想起来了,那些土匪是说要把杨三小姐绑过来,奴家只是听他们说过,可没有见到人啊,等到奴家醒过来,自己就变成杨三小姐了,呸呸呸,奴家说错了,杨三小姐是天上的仙女转世,奴家哪配。”
杨勤松了口气,拍拍燕北郡王的肩头,慈爱地说道:“王爷,您也听到了,小女定然是被土匪绑走了,她生性刚烈,恐怕此时已经......”
说到这里,杨勤泣不成声,他的女儿啊,他那刚烈忠贞、贤良淑德的女儿啊,此时此刻,为了保住贞洁,为了郡王和杨家的名誉,一定自尽殉节了。
杨锦轩也反应过来,他号啕大哭:“妹妹啊,你死得太惨了,我那苦命的妹妹啊!”
周铮瞠目,这大婚的喜事,这就变成丧事了?
你家闺女死得也太快了吧。
“不,杨三小姐不会死,就算她死了,本王也要为她报仇!”
少年的声音高亢而尖利,如同一根削尖的竹竿迎面刺来。
杨勤父子的哭声嘎然而止,杨勤不可置信地看向说出这番话的少年。
不仅是他,喜堂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年仅十三岁的燕北郡王比同龄人要瘦弱矮小,但是此时,他站得笔直,他身上的喜服已经揉皱,可是却丝毫不显狼狈,他的脸部线条紧绷,一双眼眸犹如映在寒潭里的冷月,清澈通透却又寒气逼人。
杨勤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郡王爷,您是说要为小女报仇?”
少年挺起胸膛,下巴微微扬起,他平时唯唯诺诺,偶尔出现在人前,也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原来他有一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
“是,我要为她报仇!”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的亲事是皇祖母亲赐的,即使她死了,她也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本王不能让她枉死,一定要让那些土匪血债血偿。”
满堂寂静,燕北郡王碎玉断冰般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他要报仇,他要为妻子报仇!
“堂弟,报仇的事就交给大都督吧,你还小。”周铮走过去,站在燕北郡王身边,这一刻,他想他还是要站过来。
燕北郡王转过身来,他扬起头,看向比他高出许多的周铮,忽然,他跪了下去。
“堂弟,你这是......”
“堂兄,此刻鞑子大军压境,大都督是一方守将,若不是因为嫁女,此时他和杨二公子不会在这里,他们会在边关浴血杀敌,守护大齐疆土,他们为人父兄,但他们更是为人臣子,他们心里装着的不仅有杨三小姐,更有皇帝有太皇太后,有大齐百姓!堂兄,你说,我又怎能让他们弃前线奋战的万千将士于不顾,留在燕北为女儿报仇呢?”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