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灰色之中,街道上一片血色甚是夺目,血泊中躺着一个人,一个叫陈绣茗的女人。
陈绣茗是苏州人,从小长在水乡,性子也是南方人的柔和温婉。
家里,爸爸是入赘的,但家里人却随了父姓,爸爸也就算不上是入赘了。爸爸是大学的历史教授,妈妈是苏绣传承人,两个哥哥都是老师,家里书香气十足。
陈绣茗喜欢苏绣,自小就随妈妈绣手帕之类的小物件儿,大了就绣屏风。有悟性,有耐心。还未成年绣技便超过了妈妈,成为了妈妈的接班人。
陈绣茗喜欢碧螺春,大学选修时选择了一个只有四个学生的专业,跟着老教授学了特级碧螺春的制作。
陈绣茗死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那天是她去相亲的日子。两个哥哥都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家人开始着急陈绣茗的婚事,就安排了这次相亲。陈绣茗却出了车祸。
家里人怕是要伤心好久吧。
陈绣茗从小感情淡薄情绪波动起伏就不大,不然也不会在二十五岁就被安排相亲。家里人也怕她以后身边没人陪伴。
灰色的街道慢慢淡去,一片素白呈现在了眼前。复古的木制苏州典型园林建筑里挂满了白布。灵堂里一片寂静,往日脸上盛满笑容的家人,此刻泪如雨下 。
不知为何,陈绣茗心脏深处疼痛不已,这疼不是柔和的软绵绵的,而是刺痛。像是突然被人用刀扎了一般疼,这疼让人忍不住的颤抖。
陈绣茗之前多年都未梦见过家人,她以为都梦不到了,没想到今天却梦到了,而且是这样的让她觉得难受的感觉。
家人是不是也是这样难受?是不是心里也像她一样疼?可能比她还难受,还疼吧。毕竟她的情绪总是平静无波……
哭着哭着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也成了一片黑暗。缓缓的睁开眼,所能看到的不过是华丽精细的床幔罢了。
回不去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是康熙末期……
她来这里已经快十二年了,生活了快五年才知道是在清朝康熙年间,也是那时她得了一个空间。先天的心脏病也慢慢好了起来,虽然也是一副随时都会死的模样,却不会轻易死去。
熟悉历史的她在那一年就知道了自己并非是默默无名毫无痕迹,她是给康熙生下二十四阿哥的穆嫔。
之后她靠着托梦之说让父亲步步高升,让大哥考了科举留在了京城,让二哥三哥去了军营并且在暗地里向未来的雍正帝投诚。
直到现在,父亲已经是从二品的扬州巡抚(父亲是苏州人氏,朝廷官员一律不得直接管辖户籍所在地),大哥已经在南书房有了一席之地,而二哥三哥也在未来雍正帝那里挂了号……
只要她平安生下二十四阿哥,活的长寿一点儿,只要她在某个地方留下属于家人才能看懂的东西,她就可以让家人安心了……陈绣茗突然觉得前路漫漫,这里没有家人,以后又该怎么走下去……
越想陈绣茗就觉得心脏越疼。不能再想了,这身体有心脏病的,要活下去的,要让家里人知道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也许以后有目标了,活着,好好儿活着,要在史书之中留下一笔记载,再留下一点儿自己的痕迹,这样家人才知道我过的好……
打定主意的陈绣茗擦干净眼泪放缓了呼吸幽幽睡去。
待陈绣茗再次醒来已经不早了,陈绣茗自小身子便不好非常嗜睡,三岁前除了出恭几乎不会醒。到了现在每天醒来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四个时辰。
“柳嬷嬷……”陈绣茗的声音很小,透过厚厚的床幔传了出去,感觉像是风吹过一般,正在绣荷包的柳嬷嬷却听见了。
“小姐醒了,快让厨房准备好早膳。”柳嬷嬷听见声音便将手里的绣件儿放下了,嘱咐屏风外的谷雨去厨房,自己则去伺候陈绣茗起身。
“什么时辰了?看天色怎的觉着比昨日起的晚呢。”陈绣茗就着托盘的红枫的手漱了口问柳嬷嬷。
柳嬷嬷一边给陈绣茗净面一边回到:“已经是未时一刻了(下午一点十五),许是小姐睡的熟,便也起的晚了些罢。”
陈绣茗也没再说什么,穿好了衣裳坐到梳妆台前便觉得有些累了。
“小姐,今儿个梳个什么发式?”柳嬷嬷拿起梳子,梳理陈绣茗因睡眠而变得有些凌乱的长发。
“倭堕髻罢,今日天色不错,一会儿去山下的湖边儿看看荷花可结了莲子了,摘些回来做莲子羹。”陈绣茗懒懒的道。
现在虽然已经十月了,可庄子外山脚的湖里却还有荷花。半个月前去看时便有了小花苞,如今半个月过去,叶间怕是藏了不少莲子了。
“是,小姐。”柳嬷嬷灵巧的挽好了头发,用一只碧绿的翡翠簪子固定住头发,簪子从陈绣茗鸦黑的头发中透出一点儿翠色,与绿色袄裙上的缠枝荷花倒是相称。
陈绣茗身子弱,每餐吃的虽少可却都是名贵温和的药材熬出来的养身药膳。
只早晨吃的都是用红枣、阿胶、燕窝、银耳、和着碧梗米一起炖了一个时辰的粥。就粥的小菜也是经过精心制作的用仔鸡、猪骨、鲍鱼和着人参煮的汤烫出来的白菜芯儿。
饶是如此,口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