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的缘故,沈岚风的反应远没有陈亚沙那么剧烈,他躺在琳琅的大腿上,浑身发颤,流了很多汗。
那些脉络从他的血肉中钻出来,在皮肤下攒动。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他突然睁开眼睛,一根根血丝爬上白色的眼球,虹膜的颜色在往灰白色过渡。
只有丧尸才会有灰色的眼睛,大家心里打鼓,多少有些担心。林琅相信攸关,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一句。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份信任让攸关的眼眶有些发热,他蹲在林琅身边默默的陪着。
不知不觉间,天彻底亮了。
刺眼的阳光穿破地平线上的黑暗,落到雪地上,视野中终于再次有了明亮的色彩。
沈岚风紧闭的睫毛眨动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来,眉头轻轻皱起,林琅焦急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沈岚风眉间放松,笑着又说了一遍,“很好。”
身体就像被洗涤过,清爽轻盈,仿佛有一层笼罩在身上多年的结痂脱落了。
从前虽然没有头昏脑涨的感觉,可脑子里、胸腔内总有暴戾的情绪在冲撞。
没有战斗的时候还能压制下去,一旦见血这些情绪就会喷发出来,并且有要压倒理智的趋势。
他以为这是变异者的通性,现在才知道不是。
病毒一直在慢慢影响他。
沈岚风说完自己的感受后,一脸后怕:“还好攸关发现了,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罗俊明心里也怕,没好意思表现出来,“你再休息下,车子也晾得差不多了,可以继续出发了。”
沈岚风被林琅扶起来,他活动着四肢,冲攸关道谢:“谢了,兄弟。”
“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攸关叮嘱其他人,“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注射吧,越快越好,当初陈亚沙还在当实验体时,最高意志就曾尝试着入侵过她的精神世界,最明显的表现便是做噩梦。”
“我也做过噩梦……”郑招娣已经变异好几年了,说不定她脑子里的病毒就像陈亚沙的那样,已经长成了寄生虫的样子。
“什么样的噩梦?”攸关一边往车上爬,一边问。
“梦见有东西缠住我,很多很多,起初是我自己的藤蔓,后来那些藤蔓变成了黑色的线状物,它们死死勒着我,一直勒破我的皮肤,陷进我的骨头里……”
想起当时陈亚沙相似的描述,攸关脸色微沉,“什么时候梦的?”
“三天前。”郑招娣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们还在赶来营救的路上,半夜休整时她实在太累了,不知怎么的睡着过去,被罗俊明抱上车都不知道。
快天亮时,她被噩梦惊醒。
惊醒后她的心脏一直跳得很快,身上一阵冰凉,噩梦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当时的她很烦躁,甚至有种想自|残剖开皮肤,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东西的冲动。
郑招娣的话意味着什么,无需攸关多解释大家也都明白了。
纷纷打了个哆嗦。
“要是当初那些人没有试图在极地继续寻找人鱼就好了,就不会意外把冰山深处的病毒带出来……”荣一婷低落地说道,指尖悄悄攥住荣一金的袖子。
她嘴上总是说嫌弃荣一金嘴贱,可这世界上她只剩下这一个亲人,她怎么可能真的讨厌他。
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荣一婷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哥。”
荣一金已经很久没听见荣一婷叫自己哥哥了,差点没绷住哭出来,他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温声道:“不会有事的。”
改装车载满人上路,大家相互挤在一起,暖融融的。
攸关望着窗外白得刺眼的大地,一不留神,一团雪斜右方飞来,糊了他一脸。
抹掉睫毛上的雪花,朝远处看去,巨兽在雪中撒欢,尾巴兴奋地甩来甩去,真的很像只狗。忽然,变异巨兽憨厚的表情骤然狰狞,上身下压,虎视眈眈地盯着远处。
攸关急忙对开车的罗俊明喊道:“停车!”
距离他们几百米的位置,有东西将冰层撞开至隆起。
罗俊明仔细一听,水声哗啦,“好像是那只大鱿鱼。”
余纵开门下车,步伐越来越快,只见大王酸浆鱿伸出一根触腕,用前端的钩子将一艘潜水艇从水里勾出来,甩到了冰面上。
随后才用身子彻底顶开冰面,从水中弹出来。
湿滑柔软的身躯像座巍峨的小山耸立在那里,巨兽奔跑过去,沉重的身体震得冰面隐隐有开裂的迹象。
余纵揉了揉眉心:“站住,待在原地不许动。”
他走到潜水艇前,抬起长出鳍骨的手臂。他把鳍骨刺入金属舱门与舱体之间,沿着轮廓画了一圈,锁扣尽数断裂,舱门脱落下来。
一道白色身影从里面钻出来,带着利刃袭向余纵。
余纵眼睛一眯,侧身闪过的同时,抬腿将人踢到了十几米开外。
荣一金抱着胳膊连连摇头:“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