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处仁、唐恪和周朝三位辅国宰臣屁颠屁颠就跑来了。
跑来之前,王奎安已经悄悄给他们通了信。
于是三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将刘彦宗臭骂了一顿。
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去见皇帝啊。
这改田为桑是国策,朝廷缺钱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大型商业也是天子坚决要执行的战略。
但百姓死活,也是天子坚决要关注的事情。
所以说啊,这事……
三个人同时一致在想:要找替罪羊了。
这替罪羊倒是好找,下面一捞一大把,唐恪担心的是,真的延缓了改田为桑的政策后,丝绸的生产原料供应不上,他的任务完成不了。
唐恪的任务完成不了,徐处仁的任务当然也就完成不了。
政事堂的任务完成不了,周朝今年的财务账目就不好看,不好看当然要被皇帝追究。
所以啊,这三个人现在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致:必须改!
当三人到的时候,皇帝正穿着一身白衫,带着帽子,坐在湖边垂钓。
“微臣参见陛下。”
“徐处仁,你给朕说说明州改田为桑的事。”
赵桓的声音平静如水,但徐处仁心中却如履薄冰。
皇帝才二十五岁,但帝王的气息却已经日益内敛,一些情绪也快要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了。
“回禀陛下,明州山川与平原交接,气候湿润,有田二十万亩,与杭州渡口相去不远,最合适做桑植之地。”
徐处仁从两点来选择了这个地方:一是运输成本上,二是时间成本上。
实际上,唐恪还在明州划定了秀坊,要在那里也建立一个规模不小的秀坊,与杭州的秀坊形成分庭抗礼的局势,这样才有活力。
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非常合理。
至少站在他们这个高度来看这些事情,都没有问题。
说给皇帝听,也有足够的理由让皇帝满意。
但是,这政策落下去,便有下面的人为了立功,争先恐后要将事情尽快拿下来。
快到什么程度呢?等不及的程度,仿佛今天这田不全部改了,明天他们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这种现象也是好事,足以说明赵桓领导的新班子做事够积极够快。
但所有的事,不是积极,也不是快,就能办好。
而下面的人办了这些事,态度也没有问题,上面的人还不能随便批评,要不然寒了心,以后谁干活?
所以这中间就需要有人出来拿捏一个度了。
古代也有立项的管理方法,例如北伐的时候,赵桓任命种师道为河北与河东宣抚使,相当于临时组建了一个项目小组,种师道是小组的组长,拥有名义上的最高指挥权和监督权。
但这种管理方法不常见,至少一些日常的事物上不会用。
赵桓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徐处仁心中微微缓了一口气。
赵桓接着道:“明州百姓告状到东京城了,自古百姓好和事,能够和和气气说话的,他们不会轻易闹事,但凡有口饭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显然是不让人活了。”
皇帝这句话刚说完,谢大海已经急奔而来:“陛下,南方有急报。”
赵桓一只手拿着鱼竿,一只手接过谢大海呈上来的信,看完之后,递给了唐恪。
唐恪一看,当场面色大变。
这正是杭州知府胡玉的信,上面写着明州知州孙良全征调厢军,对明州百姓施行强制售卖良田!
这孙良全是正是唐恪的人,而胡玉则是徐处仁的人。
胡玉在新开头高度称赞了天子的改田为桑的国策,但随即又恶狠狠同批了孙良全仗着有人撑腰,胡作非为!
这个撑腰的人自然就是当朝的参知政事、商部尚书唐恪了。
刚才一起来的路上,唐恪和徐处仁还站在一条线上,打算共同支撑下去。
但现在徐处仁的人,毫不讲情面就一刀子捅上来了。
还站个屁的一条线上!
而且,之前赵桓还私下问过唐恪,这南方的改田为桑的事进展如何。
唐恪说一些都进展顺利,那现在这封奏疏显然是在打唐恪的脸。
唐恪面色微微一变,强装镇定道:“陛下,康王的市舶司那边刚刚已经确定要与日本、朝鲜、三佛齐,交趾、占城、真腊(柬埔寨)、蒲甘(缅甸)、勃泥(加里曼丹北部)、在阇婆、大食,甚至层拔(黑人国之意,在非洲中部的东海岸)签订交易,三年之内,需要六十万匹丝绸。交易钱数高达一亿二贯。”
他如此一说,一边的刘彦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钱数,难怪唐恪的人要破不忌惮改田为桑。
丝绸这东西在赵桓登基之前,算是大宋硬通货,但赵桓现在对大宋的金融进行改革,在未来,丝绸会作为最常见的一种商品来售卖,并且随着丝绸产量的不断提高,价格会越来越低。
但是,售卖到海外的丝绸,却卖出了天价。
就像后世的苹果手机,在美国本土的价格,与在中国大陆的价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丝绸在海外诸国,是贵族的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