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知道。
*
“如果你再锁我一次……我们就彻底完了。”
说出这句话时,川岛是在赌的。
他没有决然地掉头就跑,而是在磕磕绊绊的畏惧间选择了最后一次相信,宛如孤注一掷的赌徒。
“……我没想那么做。”赤司的声音和他一样,都是沙哑的,“我绝不会再做出那样伤害你的事。”
那是当初的赤司,在听见他那句话后终于自那股魔怔般的可怖清醒,向他道歉后所说的话。
他没有回应赤司,也没有回应那之后的任何表达。
“吓到你了,是吗?”赤司松开他的手,看见那上面浮着的一圈淤痕,眼底迅速聚集了名为“愧疚”的感情,“抱歉,我……”
他向前走了一步,硬生生地停下了。
这次眼前的人没有后退。
“你在吃醋啊。”川岛揉着手腕,轻轻地叹息,“赤司,你能分清楚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吗?不是陪伴就可以被错认为爱情的。”
这是川岛第一次将朋友喜欢自己这件事摆到明面上说,此前都是规避与躲藏的情绪更多。
赤司在他人生的占比很大,反之亦然。
孤独成那样的赤司征十郎,感情经验又不多,会不会是弄错了这种羁绊的区别。
‘人的反应是事件布局中最大的变数。’
赤司没想过那么早被发现自己的心意,也没想过在这等全然不合适的场合和凛谈论他的喜欢——可他有预感,此时不说那才是真的万事休矣。
“即便我没有相关的实际经验,但绝不会把这种事都弄混。”赤司安静下来,“要我认真地说一次你才能相信吗?”
“我不是……”
“凛。”
赤司只喊了一个名字,川岛便立即开口打断了他,切断所有未竟的话语。
“我不想听。”
他眉目清隽,语气却很冷淡,光影渲染下五官显得很是深邃,墨绿眸底满是冰霜。
饶是赤司都从未见过他如此分明的绝情模样。
“我不会回应你,所以不要继续。”
“什么办法都不行,不要白费力气。……趁还来得及,清醒一点吧。”
赤司放在身侧的手指陡然痉挛性地抽搐了一下,异色瞳底的瑰丽色泽黯淡下去,虽然仍保持镇定却丝毫不显生气。
“还有……”川岛闭了闭眼,不太愿意看赤司这样,多少觉得自己太过无情了,“在你彻底整理好心情之前,不要和我联系了。”
说完,不去看赤司的反应,转身沿着原路折返,伊克莱在门边不远处,看见他回来,松了一口气。
川岛心情并不好,原本还能稍微应付的心思此刻也烟消云散,仅仅对伊克莱想要跟过来的行为比了个要先行离开的手势,不顾着抛下女伴的行为有多么失礼,他径自穿过大厅走向门口。
神木突然出现拦住了他。
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你……”
“没什么事我可能要先走了。”川岛低头委婉地催促。
“……”神木颓然地放下手,“那你走吧。”
川岛并未急着迈步,他沉吟两秒,低声道:“不该从我这里入手的,神木。”
少女受惊一般猛地睁大了眼,慌乱得不行,长长的睫毛快速地在下眼睑扑出半圆形的阴影,她紧紧咬着唇,看上去就像要快哭出来了一样:“我当然知道啊……”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爱情真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望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少女,川岛平静的眼底竟然显出几分冷漠的不解来。
但他突然想起,那年诗织阿姨逝世时,赤司叔叔数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赤司家的人都是既深情又固执啊。”
父亲担忧却无能为力时,曾经这么无奈地评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