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四牛讽刺的笑声在安静的曲家院子里很是明显,大家都看向他。
曲二牛轻轻咳嗽了一声:“四弟,你冷静些,薏哥儿现在已经嫁过去了,你把他带回来,只会让他两边都难做。”
刚才,曲二牛换衣裳的时候听陈氏说了曲薏出嫁之前的事,着实把他惊到了,他没想到曲薏这孩子差点想不开上吊,不过好在最后关头这孩子没有做傻事。
但是让曲二牛不解的是,自家夫郎说曲薏居然会认识梁家少爷,还愿意嫁出去。
看着今晚的情势,曲二牛觉得若曲薏是真的愿意出嫁,那要是四牛今晚跑去找人,会让曲薏以后在梁家难做。
还有,曲薏已经在曲家村父老乡亲们眼前嫁出去了,就算今晚把他带了回来,他依旧是外嫁哥儿,再想找个到好人家嫁掉不容易,曲二牛觉得还是应该深思熟虑了再做决定,所以才开口劝解。
曲二牛能够冷静地衡量这些东西,曲四牛却做不到,曲薏是他的孩子,是他和蕙娘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把孩子送去冲喜。
“二哥,你不用劝我。”曲四牛没有理会曲二牛,他转头看向和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五弟,看着曲志才眼底的不屑和嫌恶,什么兄弟情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顾及,“老五,我知道你们读书人重名声,若是薏哥儿的名声差了,你们一家也讨不着好!”
曲志才多年前考过县试成为童生后一直未曾再进一步,他已经放弃了科考专心在家教导儿子,他时不时把曲耀文带去县里拜访各位夫子,据说曲耀文比曲志才当年更有天分。
今年,被曲家人给予厚望的曲耀文要踏出科考的第一步参加县试,若是这时候曲耀文的名声坏了,那他将没法在文人圈子中立足。
曲四牛的话可以算是点燃了炸药桶,曲老太、曲老头、曲志才立马全都愤怒地看向他。
其中曲老太是最沉不住气的,她抓起一旁的扫帚就冲曲四牛打去,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龟孙子,丧良心的狗东西,当年就不该生下你,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看曲老太的架势,曲四牛不像是儿子,更像是她的杀父仇人。
曲四牛这时候正是在气头上,他看着冲过来的曲老太,伸手就将对方手上的扫帚抢走,让曲老太一下愣住了。
曲二牛看着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将曲四牛拉着倒退,隔开曲四牛和曲老太,省得这一幕被人看去了,传出去说曲四牛不孝。
按理说这样的事应该是由曲大牛这个大哥来做的,但是曲大牛看着曲二牛已经冲上前,脚挪动了两下,最后低头站在原地。
“四牛,你冷静点,别做傻事。”曲二牛想把曲四牛手上的扫帚拿走,奈何曲四牛死死地抓着不放,让他十分无奈又着急,担心曲四牛今天一个冲动,做下后悔的事。
虽然曲四牛很小就被送出去了,但是曲二牛记得小时候自己有个乖巧的弟弟,曲四牛也依稀记得当年二哥对他的照顾,所以当曲四牛又回到曲家后,他们兄弟两人的关系倒是还不错。
曲二牛想了想,最后用曲薏来劝自己这个四弟:“四弟,你哥夫郎他说薏哥儿今天是自愿嫁过去的,薏哥儿已经出嫁了,有什么等明天薏哥儿回门时再说!”
听着曲二牛的话,曲四牛的心情犹如一块烧红的铁块上被浇了一捧冷水,火气像水汽快速离开铁块一样,他很快冷静下来,心却一抽一抽地担心着。
曲老太听着曲二牛的话,眯着眼睛看向这个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二儿子,突然冲上前将曲二牛的衣裳拉着:“好哇,我就说老四咋会今天突然回来,合着是老二你跑出去找人了!”
因为确实打听到了曲四牛他们不会那么快回来,曲老太才赶紧把曲薏嫁出去,想着等生米煮成熟饭了看曲四牛能怎么办,没想到人回来得这么快,原来是自家出了个内贼。
以前曲二牛经常不着家,曲老太骂骂咧咧一通也就不管他,反正家里、地里的活都有人做,她懒得管那么多。
但是今天的事触到了曲老太的利益,她哪能容忍,当即对曲二牛又打又骂的,院子里吵闹的重点从曲四牛回来闹,变成了曲老太收拾曲二牛。
她打曲二牛,不仅仅是因为曲二牛找曲四牛通风报信,也是想着转移一下曲四牛的注意力,让曲四牛不能再一直揪着不放。
和曲四牛几乎从小养在孟家人膝下不同,曲二牛是在曲家长大的,他对自家爹娘还是有敬重,他不可能对曲老太做什么,只能满屋子蹿着躲曲老太,一点都不稳重,不像是个马上就四十岁的人。
一时间,曲家院子鸡飞狗跳的,曲志才看着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家耀文要看书呢,闹什么闹,耽误了耀文靠县试谁担得起。
没有犹豫,曲志才冲曲老太大声呵斥:“娘,耀文要看书,你们别闹了。”
曲老太追着打人的动作立马停住,她尴尬地笑了下:“志文你别气,娘就是急了一下没注意到,一定不再闹出动静。”
曲二牛松了口气,他见自家老娘的注意力转移到五房的那个金疙瘩身上后,就从发威的老虎变成猫,没有了一点威慑,赶紧快步跑到一旁。
曲四牛看着曲二牛狼狈不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