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太愣在当场,大家也都跟着安静了,除了曲薏和孟氏两人依旧不受影响地哭着,其他人都看向了曲四牛和曲老太这对母子。
片刻后,曲老太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叫骂:“我就知道你被孟家这个贱蹄子把心都勾走了,曲四牛,你心里还有曲家吗?老婆子当年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爹娘的,你还有没有良心!老婆子我不活了啊!”
曲老太拿了一张帕子捂着她的眼,好像是被曲四牛大逆不道的话气哭了似的。
不过在她正面的梁康生可以清楚地看到,曲老太的那对小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只有满满的愤恨和算计。
尽管曲老太现在也算是梁康生的长辈了,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没法让他把她当成是长辈,他将眼神往旁边瞥去。
原本曲家村的其他村民见曲薏和孟氏哭得伤心,心里隐隐同情曲薏他们这边的。
谁想到画风一转,曲老太也跟着哭诉起来,不少人的心思就有了转变,认为是不是曲四牛一家不孝顺,甚至有同曲老太差不多年纪的老太想到了自己身上,看向曲四牛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善。
不得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多数时候是博取同情或者撒泼的最有效办法,毕竟在有些人看来,道理再强,也不如两三滴眼泪值得同情。
好在如今在场的人都不是在乎外人看法的,而孟家大屋那些跟着过来的年轻后生自然都站在曲四牛和孟氏那边,曲老太再怎么哭都没用。
于是,曲四牛就那样冷漠地看着他这位亲娘哭诉呵斥,他已经记不清自他和蕙娘成亲以来,他娘哭了多少回,为了让他们夫妻两搬到曲家村住,为了让他背着师傅在外面接私活,为了让他把干活的钱上缴……
桩桩件件,早就把曲四牛对爹娘为数不多的温情耗干,这些年来碍于血脉亲缘,只要爹娘做得不是特别过分,不故意让蕙娘和他们的孩子吃苦吃亏,他都没有闹。
但这一次,娘做的事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们夫妻两人不在,他们的孩子就被这样对待,如何叫人不寒心!
曲老太哭着,慢慢觉得不大对劲,挪开帕子看了眼她周围的人。
曲四牛不用说,从昨晚开始他就没有再有过好脸色,曲二牛夫夫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梁家的人冷眼看着,孟家大屋的年轻后生各个对她怒目相对。
心头一颤,曲老太觉得自己这会儿犹如一个人走在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危机,她干脆放下帕子,扯开嗓子喊:“来人啊,曲家村的人都去哪了,老婆子要被外村人欺负死了!老曲家没人了不成?”
住在一个以宗族聚集在一起的村子就是这点好,曲老太的嗓门一嚎,附近立马就有不少人从他们的屋里走了出来。
这些曲家的人不一定都是年轻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哥儿,但是他们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与孟家大屋的后生们隐隐对立。
不管这件事是谁有理或者谁没理,反正外村人别想在曲家村欺负他们曲家的人,这就是曲老太的底气。
同样的,曲老太这样喊,把原本没什么打人心思的孟家后生们一个个气得不行,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他们真的对这群曲家的人有了火气,想要冲上前去打一顿再说。
曲薏抱着孟氏大哭一场把心里的情绪宣泄一通后,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曲家村和孟家大屋的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他担心这两个姓氏的人真的打起来。
思索片刻,曲薏把情绪同样好了些的孟氏把曲四牛给拉住,先低声安抚好他们,让他们先在一旁等会儿。
然后,曲薏清了清嗓子,站出来对所有人说:“今天这件事,只是我曲薏一人想回曲家问明白我的嫁妆,是家事,还请大家伙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事牵扯到两个姓氏,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想必曲家的各位长辈刚才都听到了,我相公他们梁家给了曲家一大笔聘礼,而我昨日出嫁就只带了两床被子做嫁妆,于情于理,这样的嫁妆都不合适。”
“不是我曲薏硬要娘家给我准备多少嫁妆,但是嫁妆代表的是我一个出嫁哥儿的脸面,代表着曲家的脸面,更是曲家村的脸面,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曲家村是这样对待出嫁的哥儿或者女子,敢问还有谁愿意求娶我们曲家村的哥儿或者女子?”
“还有各位孟家村的兄长叔伯,多谢你们愿意同我爹娘一起回来帮我们撑场子,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咱们都是懂礼之人,有什么事咱们先说,能说明白就没必要动手。”
看着站在众人跟前侃侃而谈的曲薏,梁康生的心砰砰直跳,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小夫郎在阳光下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至于说曲四牛,他在冷静下来后眉头微微皱起,自家孩子自己了解,薏哥儿如何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他面带困惑地看向孟氏。
孟氏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想着孩子还没定亲,并没有这么早就告诉薏哥儿这些东西。
夫妻两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们之前没有来得及关注的新哥婿身上,见梁康生看向薏哥儿的目光中透着欣赏,两人的心同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