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就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生儿子的秘方, 我开不了这样的方子。”
韩彩霞快四十了吧, 这个年纪还想生孩子, 属于大龄产妇, 生育条件十分好的时候都十分危险,记得大佬东的亲妹妹不就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 最终抢救无效去世。
现代的医学条件已经相当发达,高龄产子尚且有极大的风险,更别提现在这个年代,医疗卫生水平极其落后, 四十岁还生孩子,那可真是要在鬼门关走一回了。
赵青禾也没说什么,生男生女一样好的话,哪怕她心里头就是这么认为的。
上辈子看电视剧时,里头的农村老太太十个有八个重男轻女, 自己也偷偷骂过这些人愚昧, 但真在这个年月的农村生活这么一段时间,她就明白了,在生产力低下的农村, 一个男丁就代表一个壮劳力。
壮劳力多的人家, 光景总是比壮劳力少的人家好过。家里的壮劳力少,挣工分的人就少,年底分粮的时候就分不到多的。还有那种没儿子的人家,“吃绝户”这个词就是专为他们准备的。
男女平等光喊口号不顶用,什么时候生产力发展到一定水平了, 教育跟上了,不用谁呼吁,妇女自己就能回过味儿来,争取平等的地位。
“你家彩霞今年快四十了吧,这个岁数你还叫她生?你是真不怕她去见阎王。”王改秀说话还是很不客气。
听了这话,韩彩霞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要是眼神能杀死人,估计王改秀这会子已经躺在地上了。
“她王婶,你这张嘴真是…,我都找不到话来形容,会说点好听的不?”
王改秀冷哼一声,“好听的话,得看和谁说,和你还真用不着。”
大河湾虽然整体民风淳朴,但也有那么几只害虫,想当年,自家还没和刑有庆分家的时候,在村里的日子难过的很。那时村里分好几个小队,小队下面还分生产小组。
王改秀就和几个妇女编在一个管喂猪的生产小组里,钱家那寡妇黄招娣,还有韩家这位,都在这个小组里,她们抱团排挤人,总是喜欢把切猪草,煮猪食,扫猪圈这样脏活累活推给她。
那时候懦弱,叫欺负了,也不敢说反抗的话。但王改秀真是一天都忘不了当年受的那些委屈。
和这婆娘还有啥话可说,王改秀不耐烦的赶人,“行了,没啥事就走吧,大过年的,我家一堆事,可招待不好你。”
天擦黑的时候,刑卫东他们终于回来了。
王改秀最着急,都顾不上问儿子吃没吃饭,就先问能不能治。林大成叹了一口气,把实情具以告之。
刑卫东倒是淡定的很,当兵这么些年,他杀过的人不少,死人身上都有味儿,其实将死之人身上也有味道,别人闻不到,他能,今儿那关姓老者,表面上看起来身体还挺结实,但凑近之后就发现,皮囊之下那股子腐朽的气息已经遮盖不住了。
求医问药,病人出诊金,医生出本事,这何尝不是一种买卖,既然人家开了价,还开出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价码,他不讨价还价一番,岂不是要吃亏。
亏这种东西,谁他N喜欢吃。
赵青禾见这两人表情,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顺利。再听林大成这么一讲,那人的要求确实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只说找一个人,这人在哪?是干什么的?是男是女,养大他的孙子,这孙子是一岁还是十岁,这里头的变数多了去了。
刑虎和王改秀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人是大夫吗?是哪的人?”
“和红旗农场老赵先生一样,”刑卫东对赵青禾的爷爷,一直用的是尊称,“那位大夫,关在红星农场。”
要说这附近几个县的劳改农场,还真的关进去不少有本事的人,尤其是京城、上海这些地方的知识分子,扎堆往西北这边送。
不说前几年,便是这几年,村里瞧不上这些人出身的也有不少。
刑虎还说林大成,“还是你有本事,竟然能找到那去。”
话说回来了,有瞧不起这些人的,当然也有瞧得上这些知识分子的。林大成年轻时也做过大学梦,奈何没考上,只好退而求其次,接过父辈的班,留在大河湾做了村医。
别看那些知识分子现在倒霉了,可林大成内心深处,还是羡慕这些人能学文化。他脑子活,假托给农场的民兵义诊,经常往附近的劳改农场跑,一来二去的,接触了不少像关老头那样的人。
看病开方子,是能吃饭的本事,多学一招,就能多给子孙后代留下福荫。家里几个孩子,不管谁从了医,以后都能有一口饭吃,就能把日子过得比旁人松快。
他能那么小意讨好关少甫,还不是为着,想从人家手上学个一星半点的,再教给儿孙,就这么代代的传下去,不愁自家这块瞧病的招牌不亮。
厨房还有中午切好的面条,特意给这两人留的,其他人说话间,赵青禾去了厨房,烧开水将面条煮了,看了眼菜筐里还有只白萝卜,捡出来削了皮,切成细细的丝,开水里焯过,拿炝过的干辣椒剁碎,泼上一小勺热油拌了,配面条吃也开胃。
刑卫东呼啦呼啦吃了三大海碗,倒是林大成年纪大了,吃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