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刑大妹怀孕后, 刑大娘便和丈夫商量, 将女儿接回娘家来安胎。
“女婿那个样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 依我看,还是让大妹回家来安胎, 这怀孕的女人,可不能受气,对自己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精神萎靡了好些天的刑大伯, 因为女儿的喜信,变得精神起来,此时他正蹲在门口抽烟袋,听到妻子这么说,想到女婿孙钢,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将手上的烟锅重重的磕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爱回不回!过得不好也是她活该,又不是我这个当爹的,逼着她嫁给孙钢, 倒是她耍心眼, 逼着我这个老子把她嫁到了老孙家。”
刑大伯是个好面子之人,早年间因为没儿子的事情,村里其他人没少看他的笑话。
为此,他憋着一口气拼命苦干,不仅为了给女儿攒家业, 也为了把女儿养成器。这么多年下来,村里再没人敢当面嘲笑他是个绝户,唯一的女儿大妹不敢说多有出息,也是别人口中夸赞的能干之人,大队投票选出来的劳模。
为了一个男人,大妹让他丢尽了脸。
当初定下的婚期那么仓促,村里的风言风语就没断过,都嘲笑他刑富贵一辈子精明能干,却生了个不省事的女儿。
婚后,本以为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谁知孙钢忒不是东西,成天摆出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弄得好像是自己逼他娶了大妹一样。
事实上,要不是孙钢十分坚持,百般表现,一副非大妹不娶的样子,他怎么会动摇。
刑大伯嘴硬,话虽这么说,可疼爱了二十余年的女儿,哪是说不管就不管的。
刑大娘跑去孙家接女儿,他也没拦着,而是默默的宰了一只大公鸡。
对于突如其来的孩子,孙钢手足无措,他个大妹弄那事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清,咋这么容易就怀上孩子了?
孙家二老倒是不希望儿媳回娘家安胎,都在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肚子还没显怀呢,娘家就眼巴巴的上门来接女儿回去安胎了,大队书记家的闺女就比旁人家的金贵了。
“亲家,我看还是让大妹在家里安胎,她是我们家的人,谁会亏待她,你急急忙忙的过来接人,是怕我们对她不好?”
这话说的,都说老孙家两口子是实诚人,可就是这实诚人,眼瞎了,耳聋了,看不见自己儿子的作派,也不说管教一二,就会装聋作哑的。
人家都这么说了,刑大娘也硬气一回,“亲家母,大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们亏待不亏待,我可不清楚,我这个当娘的总不可能亏待我闺女。还有啊,钢子不是喜欢拖拉机吗,没日没夜的就和那铁疙瘩呆在一起,你们做老人的,不心疼儿子,我们心疼女婿哩。”
“他爹可怕他孤单,”这个爹当然指的是刑富贵,“给他找了个徒弟带,和活人打交道,总比和机器说话强吧,你们说是不是?”
不就是仗着儿子是大队唯一的拖拉机司机吗?牛气啥,还想不着法子治你们了。
孙钢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娘,你就让大妹回娘家安胎去吧!”
第二日,刑大妹就包袱款款回了娘家。
赵青禾一直在家里等到十月七号,市医院才给她发了电报,叫她回去工作。
她去县里搭车的时候,还特意去县医院见了关建设一面,要是没有人家的推荐,她连市医院的门边边都摸不到。
只是提携前辈后人,关建设并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勉励了她几句,便让赵青禾离开了。
离开县医院,又去了汽车站,一路倒车几次,才到了市里。
因为学习结束,原本借的纺织厂宿舍也早已归还,医院给她们五个人重新分配了宿舍。
十月白昼渐短,赵青禾到住处时,天色已经呈现出乌蒙蒙的黑色,医院住房紧张,因此她们这些单身职工,只能两人分住一间十五平米的小房间。
孙红正是她的室友,可孙红此时却并不在,不仅孙红,隔壁宿舍的龚菡和窦梦也不在。
她从家里带了烙饼和辣椒酱,想要分享给她们几个,谁成想等到八点多钟的时候,也不见有人回来。
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八点钟,已经是绝大部分人的休息时间了,担心她们出事,赵青禾只好向别的宿舍打听,这才知道,孙红请假回老家了,龚菡和窦梦也一样。
赵青禾没多想,只当她们乍闻领袖离世,震惊之下难以接受,请假回家平复心情去了。
翌日,回到岗位上,她却渐渐发现,不管是医生护士,亦或是住院的病人,脸上的神情都异常紧张。
本想给解院长送点老家特产,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却发现门紧闭着,并不见他的人。
随口叫住一个路过的医生,向他打听解院长去了哪里,那人却三缄其口,半点消息也不肯向她吐露。
赵青禾强压下心底的不安,一直等到下午下班,才急匆匆去了护士长家里拜访。
护士长将她拉进屋,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才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解院长不在,妇产科唐主任也不在,孙红她们更不在,除了我,没人能解答你心里的疑问了。”
赵青禾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