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在家歇了整整两天, 以此缓解春运之辛苦。每当年尾,回家过节的人相当之多,车厢里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过道和两节车厢连接处都挤满了人, 几天几夜的火车, 真真是累惨了人。
和她不一样, 邢卫东身体健壮, 一下火车便活蹦乱跳,回村后更是片刻没闲着。
不仅和父亲邢虎还有小弟卫北上山砍了足够一整个冬天用的柴禾,还跑到公社买了头大肥猪。
从前禁止私人买卖,现在环境松泛不少, 已经出现了不少小商贩。村里的集体豆腐坊已经被私人作坊彻底取代, 再也不是凭工分换一切的时代了。
今儿是腊月二十八, 乡村大集的日子。赵青禾王改秀婆媳两个一早便收拾妥当,等到吃过饭, 刷了碗,便骑着自行车往公社去了。
赵青禾在前头蹬着车子,王改秀坐在后座拽着她的腰。
“娘, 我听说张翠莲回家了?”
她主要是想问她公公还犯糊涂不。昨儿个听人说了一嘴,说是张翠莲已经回家了。这老太婆之前唆使孙子推人, 差点害的公公丧命。她报了警,后来这老太太被送去了劳改农场。
不过张翠莲年龄大了,只关了几个月就放了出来。要是公爹还犯糊涂和那家人接触,那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改秀说:“早就放出来了,人家农场还嫌她白吃饭呢。”
赵青禾又问道:“我爹和那家人还有来往吗?”
王改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来往了,我瞧着啊, 死老头子算是想明白了,那是一家什么人呐,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听了婆婆的吐槽,赵青禾道:“等过完年,我和老邢带你们去锦城玩几天吧,锦城的火锅特别有名,到时候一定要尝尝。”
邢卫东当了这么多年的兵,王改秀还从来没去过部队,顿时有些意动。不过过完年就要开春,地里的活儿也能忙起来了,出一趟远门少说十几天,有些耽误事。
“还是算了,地里的活还等着人去干呢。”
……
县城从前就一个供销社,今年多了一个,物资也没有从前那么紧张了。王改秀给赵青禾指路,两人来了新开的那一家。
里面只有一个售货员,模样三十来岁,穿着灰色的工装,一边嗑瓜子,一边打毛衣,见有人进来了,只抬了一下头,也不理人。
赵青禾心底吐槽,这年头服务行业的都是大爷。她敲了敲柜台,说:“同志,有水果吗?”
家里已经不用买肉,但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还得买,水果这玩意儿目前还是稀罕货,集市上肯定是没有了,只能到供销社碰碰运气。
“没有。”女售货员头也不抬。
“棉布有吗?”
“没有。”
“酱油醋总该有吧,一瓶酱油一瓶醋。”
“没有。”
赵青禾有些生气了,明明就在后面的架子上搁着,这人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她也不是泥捏的性子,脱口讽刺了一句:“同志,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眼神却不好,转过身去瞧瞧,那么大的酱油和醋,你咋就看不见呢。”
王改秀见儿媳妇生气,害怕她吵起来吃亏,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大丫啊,别生气,咱换一家,不在她这买。”这供销社的售货员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
赵青禾较起了真,“我说我要一瓶酱油一瓶醋。”
售货员剜了一个白眼,“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没有。”有本事别来这买啊,横什么横。
“行,没有,没有就没有。”赵青禾都气笑了,嘱托王改秀别走远了,自己蹬着自行车去了另一个供销社,找供销社的领导告了一状。
领导还想和稀泥,赵青禾眼一瞪,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大致意思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她就得找更大的领导解决。
头顶秃了一块的男领导也难,供销社好地方,有点关系的都想把亲戚塞到这个地方上班,领导的亲戚他能怎么办。
自打城北供销社开张以来,东西没卖出去多少,已经有七个人找他投诉了。
赵青禾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大火气,那个售货员一副有恃无恐、混日子的样子太可气,世上这种尸餐素位的人少一点,老百姓的日子才能好过一点。
看到这个男领导脸上的难色时,她心头的怒火突然也没那么旺盛了。
哪怕过了三十年、四十年,这样的情况也还是有。
她缓和了一下表情道:“同志,我不是为难你,实在是那个售货员太可气,明明酱油和醋就在她身后的架子上,她还非说没有,伸手拿一下也不愿意。”
“酱油和醋咱们老百姓家家都需要,县领导们难道就不需要?别等到有人给县长写了投诉信,你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王改秀没敢走远,一直等在供销社门口,见着赵青禾的身影了,忙迎上来,一脸不赞同,“大丫啊,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和她计较啥。”
赵青禾笑笑,“咱去逛大集吧,去另一个供销社买东西。”
婆媳两个一直逛到日头偏西才往回走,等回了家,王改秀对着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