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坐下,“舒坦。”
他看了于东一眼,目光平静,可于东却汗流浃背,“小人该死!”,接着把银锭丢给男子。
韩纪低声道:“长安连这等地方都无法管束了吗?”
老贼说道:“贵人们都只顾着捞钱,上行下效,这些人自然会变本加厉。”
王朝的覆灭都有迹可循,吏治是最后的底线。底线一破,除非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否则再难止住颓势。
杨玄坐在一棵大树下,微风习习,很是舒爽。
他招手,于东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近,“杨副使。”
“你等在军中效力,就没人管束?”
他看似随口问话,可也是在打探长安诸卫如今的情况。
若是以往,于东定然会搪塞,可今日他被杨玄抓到了把柄,若是杨玄较真,能让他万劫不复。
故而他老老实实地道:“小人收了好处,回头还得分润给上面。”
韩纪微微摇头,看了宁雅韵一眼。
此次杨玄来长安,虽说有各方的安全保障,但为防止意外,他还是把老帅锅请了出来。
宁雅韵甩甩麈尾,“长安啊!老夫差点忘记了这个地方。”
于东忐忑的看了杨玄一眼,“这不是小人一人所为。”
“哦!说说。”杨玄喝了一口水。
于东说道:“此等事早些年就有,不过后来断了一阵子。”
杨玄有些好奇,“断了一阵子?何时?”
于东不知他问这个作甚,“听前辈说,宣德帝时,孝敬皇帝巡查军中,断了一阵子。”
孝敬皇帝?
巡查军中?
杨玄心中一动,“孝敬皇帝难道查了这些事?”
于东说道:“小人不知,他们说孝敬皇帝神目如电,一下就发现了这些事。”
他说的轻描澹写,可杨玄的心中却宛若掀起了惊涛骇浪。
孝敬皇帝当年还曾经有过这么一段?
帝王最看重的便是军队,太子监察军中,这是皇帝信重的体现。
彼时军中宿将不少……孝敬皇帝一去,就发现了下面人为非作歹的劣迹,随即禀告,于是中断了一阵子。
可那是长安诸卫啊!
你一去就砸了个大礼包,就不怕反弹?
若是我去,发现了这些问题后,我能如何做?是悄然和领军大将说,令其监督矫正,还是禀告给宣德帝,让他来决断?
和领军大将说是最轻省的一个法子,而且不得罪人。
但,这是在收买人心。
以孝敬皇帝对帝后的孝顺,自然不会选择这个法子。
于是他便禀告了上去。
太子巡查军中发现弊端,禀告给了皇帝。宣德帝大怒,当即呵斥统军大将,随即整顿。
军中肃然。
这是好事儿。
一群人会夸赞陛下英明,以及太子睿智。
但军中会怎么想?
杨玄开口,“张度。”
“在!”
正在喝水的张度起身,杨玄压压手,“坐。”
张度坐下,杨玄问道;“若老二去玄甲骑发现了弊端,直接禀告给我,你会如何想?”
王老二在边上吃饼,闻言看了杨玄一眼,“郎君,何时去?”
我不想搭理你……杨玄看着张度。
张度思索了一番,“会不满。”
“为何?”杨玄捏捏手中的饼。
张度选择了坦诚,“觉着他应当先和下官说一声。”
“觉着丢人?”杨玄在探寻武将的心态,和自己的揣测是否一致。
“是。不过不只是觉着丢人。”张度吃了一口饼子,然后觉得不恭,赶紧咽下去,噎的翻白眼。
宁雅韵拍了他的嵴背一巴掌,“玄甲骑统领被饼子噎死,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饼子被咽下去了,张度赶紧喝了一口水顺顺,“下官会想把此事掩盖在玄甲骑内部。”
说完,张度有些忐忑。
韩纪给他一个微笑,表示这个答桉老板会喜欢。
宁雅韵看了韩纪一眼,微微摇头。
他刚进玄学时,师父训话中有一句:聪明人,大多是被自己的聪明弄死的。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孝敬皇帝发现问题后,进退两难……杨玄沉默良久,抬头,见张度忐忑不安,就笑道:“无事。”
那些旅人在那里不敢走,杨玄起身,“为何不走?”
一个旅人说道:“不敢。”
杨玄摆摆手,众人如蒙大赦,男子父子留下,男子跪下,“多谢副使。”
杨玄问道:“先前为何不反抗?”
先前他只需大声反驳,同行的旅人不少,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