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问道:“那去了吃什么?”
姚星说道:“去了北疆就有地种。官府先给口粮,分地,农具屋子都有,几户一头牛……”
“这……这比咱们以前还好啊!”马氏眼中露出了期冀之色,“夫君,去不去?”
刘水清喊道:“敢问官人,去年去的过的如何?”
姚星笑道:“倒是忘记了一件事,三年免赋税。去岁到北疆那些人,那日子,了不得!”
刘水清心动了,问道:“何时能走?”
姚星说道:“愿意去就来报名,签字画押都行,姓名,籍贯,家中几口人,会什么……一一记了,车队过几日就来。”
有人说道:“官人,可就怕……县里不给我等走!”
“是啊!”刘水清跟着喊。
姚星回头看着县令,微笑道:“这些流民留在县里,难道县里养活他们?想来,名府是不会阻拦的吧?”
县令巴不得这些流民赶紧滚蛋,县丞在身后低声道:“会被弹劾!”
杨玄在长安人称杨逆,这里答应移民,回头长安就会有人弹劾县令。
县令一怔,众人都看出了犹豫之意。
刘水清心中沮丧,对马氏说道:“怕是去不成了。”
姚星说道:“国公交代,若这一路谁不愿放人,国公万分理解。回头,国公自然回来寻他解释一二。”
解释?
老夫和他解释个鬼!
县令哆嗦了一下,“只管去!只管去!”
县丞苦笑,“回头麻烦大了。”
县令拂袖进去,说道:“长安若是要弹劾老夫,那便让他们去和秦国公说说道理。”
“可名府您的前程……”
县令止步,深吸一口气,“都是人,让老夫坐视他们沦为饿殍,老夫不忍。若是因此免官,那便免吧!这个官,老夫不做也罢!”
县令进去,刘水清喊道:“小人愿意去!”
“愿意去的,都来登记!”
刘水清带着家人去登记,又熬了两日,终于等到了大车。
“妇孺上车,其他好手好脚的男丁,一律步行!”
随行的军士喊道。
刘水清让马氏和孩子们上车,自家走路。
一路缓缓出城。
当出了县城时,马氏突然问道:“祭祀怎么办?”
刘水清拍拍背上的包袱,“祖宗牌位就在这里,咱们去到哪,自然要把祖宗带到哪。一家人,永不分开!”
一路顺利的到达了北疆。
他们被带到了坤州。
利江城!
“这便是你等的田地!”
刚到地方,就有小吏带着他们去看自家分的田地。
“刘水清!”
一个小吏指着插在地里的木牌子,说道:“这便是你家的,看好了,你家两口子三百亩。等你两个儿子长大了,每人一百五十亩。”
“老天!”
刘水清蹲下,伸手攥了一把黑土,仰头看着。
看一看的,泪水就顺着流淌。
“这地,是我家的?”
“对,你家的。国公说了,除非是犯下谋逆大罪,或是背叛了大唐,否则,这些田地,就算是国公他来了,也不能剥夺!谁都不成!”
小吏斩钉截铁的说道。
瞬间,在家乡的委屈和绝望一下就释放了出来。
“祖宗,看看啊!这是咱们家的地!”
刘水清拿出牌位嚎哭!
小吏见多了这等场面,可依旧唏嘘道:“关内究竟是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啊!”
不远处,十余骑在看着这边。
“国公,这田地一分,人心自然就归拢了。”韩纪笑道。
杨玄没有笑。
他在看着刘水清。
刘水清抹去泪水,问道:“敢问官人,国公住在哪个方位?”
小吏指着桃县方向,“那边是桃县,国公他老人家就在桃县办公。”
刘水清回身,“都跪下。”
马氏跪下。
放眼看去,整片原野站着的人都在冲着桃县跪下。
“国公,万岁!”
刘水清高喊。
没有人惶恐。
在他们绝望时,长安的皇帝依旧在梨园中享受。
在他们绝望时,是秦国公伸出援手,把他们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国公万岁!”
呼喊声令韩纪为之神采奕奕。
他看了主公一眼。
杨玄神色肃然:“我此刻才知晓,什么讨逆,那只是为了一家一姓的公道。而我,当为这天下的百姓,去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