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今留在长安的臣子当中,如果论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太尉齐秦与国师大人。
其次便是辅臣大相杨飞鸿。
然后就是丁仪。
就连六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都要排在下面。
暂且抛去御史中丞的份,丁仪之所以在官场和无数士子之间威望甚高,就是因为他的一傲骨,当年雪原疯狂进攻北地,小南桥被破,岐山哗变,大唐社稷岌岌可危,动若倾巢。
便是丁仪不愿万里深入妖族腹地,最终说服妖族之主与大唐联手,自后方突袭雪国皇宫,因此才为李来之争取时间平定岐山。
此乃泼天之功。
足以被悬挂于凌烟阁也不为过。
也正因此,丁仪虽然不经常出入朝堂露面,更是有些深居简出,但是其威望却益渐隆,受无数人尊敬。
而且丁仪这人说得好听是为人纯正,难听点就是耿直,一旦与皇帝意见不合,几次三番的梗着脖子在大上当着百官的面与皇上犟嘴,寸步不让,谁的面子也不给。
传出去反倒是他自有风骨,可谓是让唐皇十分头疼的人物。
但丁仪对大唐最是忠心,如同吴墨笔一般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
李休白里入京,此刻夜晚,翌还未来临,中间就只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很短,长安城内很多大臣以及名门望族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但丁仪不仅有反应,而且还判断出了他会来找他。
引路的那名护卫对着二人行了一礼然后躬退去,迎客厅内的其余下人尽数退去,四周显得很安静,就只有他们二人站在屋内。
李休双手垂在侧安静站着,目光低垂,竟是收敛起了以往的傲意,安静等候这主位之人率先开口。
“回京差不多一年了吧?你可真是忙得很,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
丁仪上下打量着李休,眼中的精光逐渐隐退,脸上带着轻微的满意之色,随即越来越浓。
除非是嫉妒心重的人,否则基本上见到李休这张脸都很难生出恶感。
“老大人才生华发,初入暮年哪里谈得上行将就木?便是说颐养天年都稍显太早。”
李休轻轻行了一礼,面带尊敬。
丁仪自始至终都坐在木椅上没有动弹,便是李休行礼他也是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但李休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因为那端坐在主位上的那道影被衣摆长袍遮掩的下半并没有双腿。
这大名鼎鼎声望隆重的御史中丞竟然是个有缺之人。
世人皆知这是怎么回事,当年他修为不过初入游野便深入极北妖族之地,固然成功说服了万妖之主但是自却也付出了极大地代价,双腿齐断,而且再也没有断肢重生的可能,
妖族自后方突袭雪国,因此缓解了北地的莫大压力,间接对北地有恩。
而且丁老先生的风骨的确让人敬仰,这也是李休如此尊敬的原因。
便是国师都没有让他如同学生士子一般恭敬地候在一侧。
丁仪子前倾,苍老的眸子直盯着他,问道:“少说这些话,我且问你深夜前来拜访老夫所为何事?”
丁仪是个老书生,但同样是个混人,无论是讲道理还是骂人都有颇高的水准。
李休通读天下,讲道理他应该不是对手,那就只好骂人了。
毕竟自己是长辈,李休总不能还嘴。
有求于人,登门拜访,说话就要讲究学问,通常来说便是旁敲侧击,顾左右而言他,手段再高明一些则是引对方主动说出你要求的事,如此才能开口于无形。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道理,官场上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多,做这些事也是一个比一个精通。
李休自然也懂,但他懒得去做。
于是打算单刀直入,开口直奔主题,干脆道:“我想问您一件事。”
丁仪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问道:“何事?”
“唐皇闭关,所降旨意中由何人监国?”
这不算问题,是明摆着的事,即便是到长安街边随意的拉过一个六岁稚童询问都会得到准确无误的答案。
所以很好回答。
但丁仪的双眼却微微眯了起来,他注视着李休,足足半晌后方才说道:“太子。”
“谁是太子?”
“李弦一。”
又是一问一答。
迎客厅内空无一人,正中央有上好的火炉,里面摆放着绝佳的火石,足以燃烧很长时间,并不逊色太尉府的内饰,乃是由宫内派专人赠送的过冬之物。
屋门紧闭,右侧开着一扇小窗,视线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界高悬晴朗的夜空,稀疏的星辰在天上微微闪烁,并不密集,中间存留者很大的空隙,大小不一的悬在天上。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李休却出奇的沉默了更长时间,许久过后方才再度开口:“我想请您帮个忙。”
还不待丁仪说话李休便继续说道:“但在那之前我还想问您另外一件事。”
“陛下闭关不出,如今朝廷上的局势便是六品小臣也能看得出来,丁老大人慧眼如炬,自然也看的出来。”
丁仪端在椅上,没有说话。
二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