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对于整个世界的定义都不同,从单纯的意义上来讲,整个世界所指的自然就是脚下生存的这片土地。
无论是唐国还是荒人,亦或者是荒州阴曹妖域等等全部都生活在同一片陆地上,这就是同一个世界。
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整个世界的意义还有其他。
一把剑就是剑客的整个世界。
父母是整个世界,子女是整个世界,心上人的一颦一笑都是整个世界。
对于绝大多数唐人来说,大唐就是这山河人间。
“师父,这二人交给弟子来对付就好了。”
二先生走到从浦的身侧,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七位荒人宗师,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对付他们两个还不用大祭司和二先生亲自动手,交给我等便是。”
他们很尊敬从浦,同样很尊敬从浦的六名弟子。
因为这些年来从浦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为荒人着想,知白拼命布局就是为了让荒人一族能够走出雪原。
他们自然是看在眼里,心中同样更加尊敬。
世界就是如此,法理约束着世人,除此之外还有感情和道德。
白玉汤看着他们,眼中有着讥讽,微嘲道:“别只顾着杀人,如果一不小心被人杀了,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二先生没有理会理会他的话,也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七位荒人宗师,只是看着从浦,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
从浦看着吕轻侯和白玉汤二人,他眼中的遗憾始终没有褪去。
“每个人都会死,每个人的死都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区别只在于这份遗憾会被多少人铭记。”
白玉汤的面色很平静,或者说对于唐人来说敢于赴死就像是一个传统,唐人敢于死,唐人敢去死。
正是因为如此骄傲的唐人才能够铸就出这个庞大无比的帝国。
“不知道您死后会被多少人铭记。”
白玉汤往前走着,步伐并不快,相反还有些缓慢,一步一步的行走,边走边问道。
从浦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饶有兴致的反问道:“你觉得会有多少?”
白玉汤想了想,说道:“我认为没有。”
从浦并没有生气,只是如同之前的吕轻侯一般觉得很是好奇,他是所有荒人最尊敬的那个人,若是真的死了,那一定会被千千万万的人铭记,可白玉汤竟然说没有人,所以他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白玉汤解释道:“待你死后,大唐的铁蹄会碾碎南雪原,杀光所有的荒人,下到孺子,上到老人,一个不留,人都死光了,自然也就没人会对你的死感到遗憾。”
对于唐人来说,战争一旦开启就没有和解,只会随着一方的灭亡而结束。
因为对于那些战死的唐人来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他们和解,他们所付出的生命,他们堆砌在凌烟阁里那永不安息的灵魂需要另一方的覆灭消亡和终结。
血债!
血偿!
这一次从浦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对于白玉汤和吕轻侯来说,唐国很重要。
对于从浦来说荒人同样很重要。
吕轻侯向着前方跨了一步,地面上激起千层雪,书生意气喷涌而出,满身浩然席卷苍穹,书生用剑,护的是家国天下,护的道理和规矩。
他们生养浩然气,他们拔剑斩不平。
这一剑很强,将家国天下和生死全部寄托在了剑上。
千层雪花碎成粉末在四周形成了一道雪慕,遮蔽着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楚。
一道剑光穿过了雪幕斩向了从浦,这道剑光很强,让二先生多看了一眼,然身后的那七名五境宗师面色凝重。
但这对于从浦来说算不得什么。
他开口夸赞了一声好,然后抬起了手,他穿着一身麻衣,十分朴素,那只手有些粗糙,就像是经常下地干活的老农,二先生抬手出现了千万黑洞,从浦抬手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但就像当初抬手拦下子非那纵横三万里的剑气一般,吕轻侯这绝世的一剑被他轻松地握在了手里,然后捏成了碎片。
光是无形的,不会被握住,更不会被捏碎,但从浦却做到了。
吕轻侯的面色一白,握剑的手颤抖了一瞬。
四周扬起的雪幕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那里。
雪幕消散,吕轻侯站在那里,那七位荒人宗师的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因为白玉汤消失了。
万里摘星的速度很快,当雪幕消散,从浦甚至还没有放下那只手的时候白玉汤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把剑上闪烁着寒光,速度快本身就代表了力量,从浦来不及放下抬起的那只手,也来不及抬起放下的那只手。
但他没有动手,一片荷叶从水中飘了上来。
白玉汤的剑斩在了荷叶上,荷叶碎成了两半,断裂而开的两片荷叶包裹在了那把剑上,从浦转身抬手捏住了剑身。
而后轻轻地甩了甩。
一股巨力从剑身之上传来,白玉汤的身体被提到了半空中再度扔了出去,砸在了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吕轻侯起身接过,二人的身体同时摔在了地上,在白雪表面拖滑出了长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