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的领地里,真的是这样吗?”
雪窟之下漆黑一片,只有关押奴隶的兽槛外有一盆无声燃烧的猩红炭火,离了看守者的拨弄维持,都快熄灭了。
根据亲身经验,商人族长上位后一直克扣奴隶的食物,还分阶级来管理,让奴隶以为只需摇尾乞怜就有机会过得舒适一点,从而把彼此视作争抢机会的竞争者。
商人族长的确很有头脑,可他也忘了又或是并不知道,压迫到了极点就一定会有反抗,用恐惧驱使奴隶是有极限的。
因为不是只有智慧和英勇才是反抗的本源,恨意与欲望同样具有尖锐的力量。
此刻,看守者本该用棍鞭制止奴隶吵闹,但他也被谈话内容吸引,连火堆都不管了就靠在兽槛雪窟外,屏声静气,竖着耳朵听内里的交谈声。
“你们领地里,真的没有别的危险吗?”
“你们不用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能吃的饱?”
“真的不用服侍领主吗?也不用给大人们上交食物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供奉领主,领主大人怎么会愿意庇护你们呢?”
死寂许久的兽槛久违的活跃,奴隶们沙哑的窃窃私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反驳的猜测,语气里有不可置信,有羡慕嫉妒的酸楚,更有源自本能的向往。
这种精神上的振奋让虚弱的奴隶们又有了力气。
认知上的的麻木就像一张遮天蔽日的黑布笼罩在奴隶们头顶,他们在黑暗中摸索,也只能遇到与自己处境相似的同类。
他们从未见耀眼的太阳,不知道何为正常美好的生活,只知道被压迫的痛苦是因为自身的弱小,都是理所应当的。
偶尔有奴隶心生抱怨也无法转化为真实的抗争行动,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反叛商人部落,不知道该如何去生存。
不是每个人都有魄力在方向的洁白雪地留下第一个脚印。
现在黑布被撕开一道裂痕,阳光洒落,却独独照在一人身上,奴隶们只能拥挤在黑暗中听着这人描述阳光有多么的温暖明亮,绞尽脑汁试图理解。
司南这个比商人们还要体面的奴隶活生生站在这,足以证明领地里那美好如梦境的生活似乎真的存在着。
一些被商人骗过的奴隶虽有些怀疑,他们也希望这是真的。
奴隶们艳羡,渴望,因为想要活下去,他们都想伸出手去真实的感受那缕阳光。
但现实又如当头棒喝,把一切都打回原形。
有商人下来了。
商人强硬的拖走了两个相对强壮的奴隶,说是强壮,也就是脸上有那么点肉还没有瘦脱相而已。
奴隶们从商人的神情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他们都知道上几层会发生什么。
但司南不知。
他只看到女商人来时奴隶们都积极表现自己渴望被选中,但刚刚怎么全都瑟缩着躲避,被拖走的那两个还哭着想挣扎。
“那两个被带走的,会怎么样?”
司南问的直接,得益于之前的聊天拉近距离,短暂的沉默后有奴隶阴沉沉的开了口,“被吃掉。”
“……?”司南瞳孔放大,眉头微微抽动。
“在领主的领地,你们,也会被吃吗?”唇亡齿寒,已经有很多奴隶们咬着牙,还是控制不住的哆嗦着哭出了声。
借着微弱的点点光亮,司南看清了那一张张被恐惧与茫然占据的面孔,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
没由来的,司南突然有点不舒服,喉咙发紧,“在我们那,蚕食同类会被驱逐处死。”
没时间给他思考更多,司南“感谢”商人带走了那两个奴隶,他知道,哪怕面对的是几十上百的食人兽人,宁枫也绝不会看着那两个可怜兽人被分食。
相当于,这是个不用约定的行动时间。
司南整理好思绪,看起来颇为无奈的长舒一口气,他一想到宁枫,眼底都是遮掩不住的浅笑。
刚到这里一天都没到就要解决商人们吗?见不得同类身陷苦难,还真是宁枫雷厉风行的作风。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只带了一把枪,就在宁枫手中,但子弹是有限的,或许宁枫要面对的是几十甚至上百个商人,他们二人在狭窄的雪下也不方便变成兽形,到时——
时间很紧,不能让白白独自面对那些比野兽还要凶残的商人,闲聊到此结束,该让这些奴隶们干正事了。
司南垂眸走到兽槛边握住了荆棘围栏,线条冷厉的指骨施力捏紧,围栏跟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奴隶们随之一静,又隐隐慌乱起来,“你、你在干什么,快放手,造成破坏的话会被惩处的!”
“你们的规则处罚不了我,我只服从于我的主人。”司南当然不把商人的规矩放在眼里,他连人类地下基地的律法都视若无睹,又怎么会畏惧一些毫无纪律可言的兽人。
随着一声喀嚓的声响,手腕粗的兽槛围栏在他手中裂开细纹,曾困死上百奴隶的兽槛牢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破了一个缺口。
“你!!!”奴隶们惊愕于这人怎么敢破坏商人构建的兽槛,一时间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断裂的围栏。
好几个奴隶多次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