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咎突然换了话题,微微一愣,意识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鼻息呼吸间倒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莫名就像是嗅到了那汤药的酸苦味儿。
纵然他心底知道,能请到全皇宫最厉害的御医来府上给他开这么个药方,这可真是普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但是就算是吹破天,却也实在是耐不住那药难喝的厉害。
前几天病重,还能在半梦半醒里催眠自己,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叫人捏着鼻子灌下去也就算了。
但现如今病情好了大半,再要他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去喝那种将涩、酸、苦三味极致地融合在一起,味道简直堪称反人类的汤药,他就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是心里虽然这么吐槽,话却不敢当着姬无咎的面去讲。
嘴唇微微张了张,正准备回答,但是视线却心虚地往旁边飘了飘:“都按时吃了。”
“——之前的时候。”
姬无咎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捡着他话里词重复道:“之前?”
“那今天的份呢?”
言辞快速地瞥了他一眼,苦着脸:“今天的药,我……”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可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抬了眼皮看了看姬无咎和姬子楚。
虽然现在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之前那样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紧绷感,但是站在屋子里,看着他们之间气场的相撞,纵然不发一语,也的确是莫名地就叫人坐立难安。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他现在哪个都得罪不起。
将视线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来。
但是得罪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半垂着眸,心里默默地想着,随即将话题一转,接着对着姬无咎道,“药还在后厨里煎着……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我正好也想过去催催。”
撩开帘子,对正在外面守着的铃兰看了一眼,吩咐道:“铃兰,照顾好摄政王和太子,我去去就回。”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屋里被他留下的几人,系紧外衫便快步离开了。
姬子楚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言辞步履匆匆的背影,目光不经意地和正仰面朝着内室看过来的铃兰对视了一秒。
那面微微一怔,随即却像是被烫到一般,赶紧又把布帘重新放下来,退了出去。
所有人一走,内室里便只剩下了姬无咎和姬子楚两人。
明明还算宽敞的房间,但是此时仅剩两人后,看起来却反而莫名显得有些逼仄。
姬子楚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许久,忽地笑着开口道:“以前荣王世子追在孤身边的时候,孤怎么从未发现他竟然是这个这么有趣的人。”
姬无咎:“既然有林家乖顺的小公子在身边,太子又怎么会注意到其他人。”
姬子楚听见他说起林落,似乎是想到什么,眸底闪烁过一丝什么,但转瞬却又不见了。
姬无咎淡淡看他一眼:“而且,或许是你因果颠倒了。”
“应该说,正是因为他不再追逐在你身后,所以才变得有趣起来了不是吗。”
姬子楚笑意稍顿,他侧过身注视着姬无咎:“皇叔,孤知道你现在爱见他。只是表面的兴趣却也只是一时的。他是荣王世子,又是个平君。你总不会是真的想纳他入府吧?”
“虽然本王没有这么想过……”姬无咎走到了桌边,伸手拿了一只杯子,“呵”地嗤笑了声,“但是从此时开始想,似乎也并不晚。”
姬子楚闻言,倏然半眯起来眸子:“皇叔当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或许。”姬无咎把玩着手中的杯盖,含笑瞥他一眼:“正好比太子所知道的再多一点。”
见着姬子楚明明强自按捺,却依旧透露出些许阴沉的脸色,姬无咎侧过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既然太子只是过来探病……现在时间已经不早。病也探过了,叙旧也叙过了,若没有其他事,太子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起驾回宫了。”
似笑非笑道:“毕竟宫里头,太妃和皇贵妃他们,可是一直都在记挂着殿下的学业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