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短发的女孩儿,内心毫无波动的抓着她的脑袋以最大的力气撞向地面.....
我真的想让她死吗?多洛莉丝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吓懵了,一种窒息感噎住了她的喉咙,滚烫的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流下来,没入发根。
我怎么会这么做?那真的是我吗?
巨大的恐慌将如同一只巨掌朝她压下来,她瑟瑟发抖,惊惶无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在满室黑暗中摸索着,她听见自己的嘶哑的哭声:“救救我.....有人吗?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杀人....那不是我做的!”
她绝望的拍打着四周的墙壁,哭的声嘶力竭,可是这狭小的房间里除了她好像就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耳边不断的回荡着自己的声音。
“爱莉...马尔斯叔叔!!彼得!谁都好....帮帮我吧!我不要在这里!!”
多洛莉丝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一声声的抽噎,她靠在墙角蜷缩着,空洞的凝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由于哭泣过多,她有些脱力,右手却始终紧紧的攥着,伤痕累累的拳头不断的轻微颤抖着。
无声的黑暗仿佛就是恐惧本身,它张开生着獠牙的嘴,不怀好意的对她笑,嘴里不断的呼出阴森冰冷的气息,贴着她的脸,想看看她是如何被吓倒在地,然后战栗着哭嚎。
她躲无可躲,因为那黑暗的邪恶好像就藏在她心脏里,大脑里。
那个女孩的后脑与地板相撞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以及地上那些鲜红的刺眼的血渍,像烙铁一样牢牢的烙在了她的视网膜里。
视线中有一只手,很熟悉,手背上由于用力过度,绷起几条锐利的青筋,淡青色的血管像蛛网一样在白皙的皮肤下蜿蜒。手指生的很纤细,却像钳子一样死死的攥住手中硬茬的凌乱的黑发,然后机械的,重重的,抓着那个尖叫的女孩一下一下的往地板上撞击。
多洛莉丝眼眶中渗出很大一滴泪,顺着僵硬的脸颊流到下巴上,然后无声的坠落,砸在膝盖上。
那是我的手,却不是我。
她固执的想着,满脑子都是这句话,那不是我。
多洛莉丝浑浑噩噩的在没有光也没有任何声音的暗室里待了不知道多久。她只知道那很漫长很漫长,每分每秒,她都深陷于对自己,或是身体中蛰伏的邪念的恐惧中。
直到某一刻,她终于听见了墙外传来的脚步声,然后光滑的墙面往后退去,无声滑开。光明穿破了黑暗,多洛莉丝呆呆的坐在地上,被投进来的光刺得眼泪直流。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等凄惨的模样,在这段时间里,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苍白的像一只鬼魂,脸上干涸的血痕胡乱混着眼泪擦得满脸都是,金发乱糟糟的堆在瘦弱的肩膀上,尖细的下巴,表情空洞而且茫然,只有翠绿的双眸亮的惊人,在阴影中如鬼火般闪烁。
守卫将她架起来拖进房间,轻松的将她扔到床上。
“你的禁闭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多洛莉丝从床上坐起来,她攥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要逃出去。她想。
多洛莉丝察觉到那种诡异的平静感又出现了,像蛇一样,见光之后就从她内心深处缓缓爬出来,蜿蜒而上,一口一口蚕食掉她内心所有的感觉,导致那里成了一片黑茫茫的空洞。
她虽然惧怕这股力量,却不得不承认,没有了情绪之后,自己脑袋里只剩理智,要逃出去,她恐怕还要依靠这个。
她太久没有进食和饮水了,喉咙干的想要冒烟,而且饥饿使自己眼前一阵恍惚,她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膝盖不停的打着颤。
多洛莉丝扑到洗漱台前拧开水龙头,急切的吞饮着自来水,清凉的水流灌进嘴里,流入空空的胃袋,反而将麻木已久的饥饿感调动起来了。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围,下一刻,手里多了一块餐包,立刻被塞进了嘴里。多洛莉丝就着水将餐包咀嚼吞咽进去,很快就灌了个水饱。
现在还不到时候。她将脸埋进手里,用力搓洗着脸颊。
脖子上坚硬的黑色项圈还在,前端微微闪烁着光芒。脱臼的左肩已经痛得麻木了,无力的垂下,她得去治疗这个。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是玛丽莲夫人,她身后跟着古德温,脸上蒙着块纱布,眼神阴沉的越过玛丽莲夫人直直的钉在多洛莉丝身上。
玛丽莲夫人端着一个银制托盘,盛着一些药水和纱布之类的医用品。
多洛莉丝站起身,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站直了,乱蓬蓬的金发沾着水黏在脸颊上,茫然的从发丝的缝隙中悄悄抬眼看着她们,看上去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小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