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从敬家跑出去的那天, 掀起了一阵哗然。
特殊人种身份特别, 一旦出生,就注定了将来要成为贵族的工具而活着。
工具想要反抗主人,在贵族眼里, 是一件不可饶恕的极大罪过。
——在林夏出走之后,敬停渊仅仅在会议室前坐下来两分钟, 就听到了无数句的愤怒抗议,每个人都在反复地对他说着相同的话:
“启动芯片的自毁程序, 杀了林夏。”
“她已经失去价值了。”
“您不能再留着这样的隐患在身边了。”
敬停渊一言不发, 抬起眼来, 静静扫过桌边每一个说出这样话语的人的面容,将他们的五官特征刻在了自己的记忆里,不动声色地盘算着把这群家伙打发到哪里处理掉。
一群不可理喻的老古板。
“我留着林夏,自然有我用得上她的日子,”表面上,他还是淡然的、甚至能称得上温和的, 如此对他们道,“只是一个不那么顺手的工具而已, 不用各位这么费心关注。”
敬停渊发表了意见,于是再没有其他人敢多加置喙。
因为所有人都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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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 敬停渊从分家被过继到本家当未来继承人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将他当做一回事,更别说害怕他了。
因为那时候的敬停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家主特地给他安排的课程,他一次都不去听;
每次特地为他请来的老师, 坐下不到五分钟就会被敬停渊折腾跑;
更离谱的是,仅仅只是布置了作业让敬停渊完成后上交,敬停渊都能把作业系统直接玩到卡顿、甚至崩溃。
而他的兄弟——如果没有出现一场意外,他那个才真正应该继承敬家家业的兄弟敬停岳,却和敬停渊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家主数次恨铁不成钢地对敬停渊道,“要不是意外,你怎么会有机会坐在这里?你除了运气好,哪点比得上你弟弟?怎么还不知道努力?”
敬停渊却一点都不在意养父的指责,甚至还笑嘻嘻地对养父道:
“您不用担心,敬家不会败在我手里的,人各有志,我又不想当家主,等家主的位置传给我了,我就转让给敬停岳,这样大家就都开心了。”
他神情坦荡,说得无比自然,怎么都不像开玩笑,敬家主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直接被他气死。
“好歹我也养了你这么几年……”他喝斥敬停渊道,“敬停岳再好也和我有缘无份,我只认你是我儿,你却如此自甘堕落不识抬举。难不成你还真想把敬家拱手相让给你弟弟?”
敬停渊仍旧不以为意:“我本来就没什么想要的,让给他又怎么样?我做个普通人也比做家主来得高兴,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眼光将自己绑在家主的位置上,白白不高兴?”
敬家家主几次找敬停渊苦口婆心,都说不过他,敬停渊懒得很,敬家主拿他没办法,后面便不再管他。
只是有一天,敬停渊做了一个梦,从梦中醒来后,便突然转了性子,认真学习,奋发向上。
他梦见自己无所事事了十几二十年,突然有一天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却因为之前实在太过懒惰,以至于在敬家都没有什么实际权力,根本保护不了喜欢的女孩子。
梦醒之后,敬停渊就想要变强大。
他终于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从浑浑噩噩的人生中醒过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努力,而不是像个傀儡那样,重复着人类的生物本能,重复地在这世上循环每个人的命运,呼吸、进食、生老病死。
他有了独属于他的人生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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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在真正的见到“林夏”以前,敬停渊对于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其实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他只是知道未来终有一日自己会和她奇迹般地相遇,她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是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在梦里,他只是偶尔与这么一个女孩擦肩而过,他只是笼统地知道她美丽、狡猾、满嘴跑火车、不走寻常路。
直到林夏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对于“林夏”这个人的切实存在有了感触。
原来这就是林夏。
像是一颗石子突然投入了湖面,敬停渊笑起来。
林夏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敬停渊,眼底却燃着一团火焰。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这个时候的林夏,作为特殊人种,刚刚被人从母亲身边强行带走,登记成为敬家豢养的预备军。
她警惕厌恶着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敬停渊。
——就是这份警惕,这团火焰,让敬停渊看到了梦中的熟悉感。
这就是林夏。
他再次确认道。
只有她总是这样与众不同,在陈旧的乏味世界里永远坚持着自己的主张,打破常规,走自己的路。
“把她留下来,”敬停渊听见自己的声音对身旁的人吩咐道,“让她以后来我身边做事。”
于是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