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瓢咬到了舌头,可宋明成气势一点都不输,甚至还借着自己嘴角的溢出的鲜血就势卖了一波惨,反守为攻。
朝上的天子饶有兴味的看了半日的戏,见宋明成如此,轻飘飘的终止了这场战局:“朕觉得宋爱卿说的有理。”
和宋明成吵架的是年迈的右相,和宋明成这个后起之秀不一样,这位六十有五,比宋明成多做了十多年的丞相,哪里能容忍宋明成这种后辈用这样不入流的小手段就把自己压下去。
右相自持道理站在这一边,宋明成全是狡辩,听这话当然觉得不服气,立马大声争辩:“臣觉得……”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天子打断了:“朕不想听你觉得,这金銮殿上,到底是朕为天子,还是你是天子。”
司马彦冕帘下的容颜已经没了开始略带戏谑的笑意,子夜般漆黑的眼眸淬了寒冰,目光像是带毒的刀子一样扫射到整个朝堂,诸位大臣俱是低眉顺眼,眼角余光勉强能看到天子那一小截白皙光洁的下巴,万万不敢同皇帝对视。
宋明成趁人之危,抢先跪拜下来:“陛下圣明,自然是陛下有理。”
那大臣顿时像是冬日被人往口中塞了冰雪一样冷,脊椎骨浑身发凉,颤颤巍巍道:“是老臣失言。”
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一副想跪拜下来,可因为过于年迈膝盖都弯不下来的可怜样子:“当年蒙先帝垂帘……”不只是宋明成会卖惨,他同样会卖老。
可台上高高在上的帝皇却对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若是爱卿这么想念先帝,正好先帝在陵寝之中待着孤单寂寞,朕送你去见先帝如何。”
这下右相一个没控制住,真的是失态摔倒了地上。到底是个实打实的三朝元老,曾为本朝立下汗马功劳,朝中门生诸多。原本装鹌鹑的官员站出来几个大胆的,纷纷跪拜替右相求情:“请陛下收回成命。”
司马彦看了一圈,忽然又没了兴趣:“右相的确为本朝立下汗马功劳,只是到了年纪,也该颐养天年,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冯嘉,日后就由你替他老人家坐这个位置吧。”
此话一出,官员神色各异,被突然点名的冯嘉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唇角上翘的弧度,还是他克制住不看大受打击的右相,免得自己被人记恨上。
天子说出的话就是既定的圣旨,话已至此,司马彦扬袖而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今日既无要事,散朝。”
死罪是免了,可右相的官职也给免了。不过是吵一次架,就能干掉一个老对手,以宋明成为首的派系简直扬眉吐气,喜不自禁。虽说冯嘉是个油滑的保皇党,还偏右相一系,可到底和右相本人不一样,接下来朝中少不了动荡。
散朝之后,宋明成还以今日之事为例教导自己的前些日子收的学生:“那老头子就是迂腐,有时候争论根本不看谁有道理,就看天子站在谁这一边,你要察言观色,揣摩上意,可不能揣摩太过。”
天子极其忌惮能把自己看得太透之人,在朝堂上自作聪明的蠢蛋死的最快,不过他们这位君主做事素来没有章法,一般人也难以猜透。
宋明成的学生纷纷恭维:“是老师英明。”“老师急智。”
宋明成摆摆手:“行了,去太医院给我要点伤药来,用在嘴里的。”唉,他怎么会不小心咬了舌头呢,这要是也被史官记下来,当真是有损他的英明。
这边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好似过年,右相一派一个个脸色难看得和死了爹娘一样:“那宋明成当真阴险至极,奸臣误国,奸臣误国啊!”
有小辈忍不住开口:“那也是陛下偏心,那宋明成不过是咬到点舌头。”
不错,是皇帝偏心宋明成,以前还好,皇帝通常是一通乱打,不管谁有理,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现在却明摆着偏心。
“这浑人也没做什么,凭什么得陛下欢心。”天子喜怒无常,对谁的态度都一样差,现在人群中出了个叛徒,他们自然是要找出这叛徒的优势。
“就是啊,他是安王一派,陛下对安王可从未和颜悦色过。”智囊团分析一通,并没有找到宋明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得了天子欢心。
有小辈斗胆发言:“或许是宋明成长得好看。”
当年探花郎白马游街,郡王府榜下捉婿的故事,二十年都过去了,现在还有人津津乐道。
这话一处,万籁俱寂,半晌那发言的小辈被敲了一个脑瓜崩:“肤浅至极,宋明成四十一了,老梆菜一个。比宋明成好看的多了,齐探花不好看?王尚书不好看?后宫里那些宫妃不好看?”
富贵养人,左相的确保养得不错,仍然是翩翩君子的模样,眼角的细纹一点都没损害他的容颜,反而为他增添岁月涤荡的沉淀之美。可任由谁都说不敢昧着良心说左相比年轻官员和宫妃们颜色好。
几个问句下来,那小辈乖乖闭了嘴,完全没想到他们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正确的答案。天子瞧宋明成顺眼,自然是因为这张和年轻情郎有些相似的脸,爱屋及乌罢了。
不过这份爱意格外浅薄,也仅仅只是在吵架的时候,让天子对他有一点点偏心罢了,真踩到了司马彦的红线上,皇帝动起手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