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哥,我太困了,今日就不帮你整理卷宗了。”
耿奇头埋在卷宗里,手上笔如游蛇一般走得飞快:“这种事情还要和我说,你吃喝拉撒是不是也得知会我一声,我又不是你娘。”
“不是,我回七略书局睡哈,审刑司房间床太硬,我认床,睡不习惯,和你吱一声,免得你找不到我。万一有什么急事,你就去七略书局喊我。”今天他还得回一趟相府,就算是和亲爹亲娘都交代过了,他也不能顶着现在这张脸直接回去,必须要去七略书局中转一下。
臭小子落了难,也是少爷身子,实在挑剔很。耿奇刚想说什么,扫了眼宋訾座位上小山高书籍,想了想如今七略书局规模,话到嘴边强行咽了下去。
他从成堆卷宗中分出心思,抬头看了宋訾一眼,一下子看到了后者眼下大大黑眼圈:“行了行了,回去睡吧,哪有那么多急事找你。昨日你辛苦了,明日白班你晚一个时辰再过来。”
“谢了耿哥,耿哥最好了。”宋訾愉快走了,他坐上了七略书局外提前来候着马车,马车背影刚消失在审刑司外,一个令审刑司上下都十分意外不速之客却贸然拜访。
紫色朝服出现在审刑司门口时候,门口打着瞌睡老人家一下子睁开眼睛,然后伸出胳膊拦住了陌生外人:“审刑司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
紫色朝服,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穿,不过童老伯在审刑司这么久了,见过被抓进来三品大员也不少,陌生人进出,他还是要按规矩办事。
“放肆,左丞造访,你也敢拦。”
审刑司在偌大宫城外围,有很多马车来来回回,宋明成来时候,是从左相府直接出发,今日天子不上朝,他便先到了政事堂点了个卯,然后直接奔审刑司而来,坐还是家里马车,见他被拦,左相府马车夫立马开口呵斥童老伯。
宋明成转头厉声斥责马车夫:“我也只是个普通官员罢了,这位老伯不过是尽职尽责。这儿用不着你了,你回府吧。”
马夫急了:“左相,可是这离政事堂还很远。”
“够了,给老伯道个歉,日后不许打着我旗号,在外头如此张扬!”斥责完马车夫,宋明成看向童老伯,笑容和煦,十分亲切道:“请这位老伯通报一声,说是政事堂宋明成有要事寻凌夷凌司长。”
不得不说,宋明成这皮相气度还是非常能够唬人,童老伯站起身来:“有事话,得先登记一下。”
审刑司地盘不算大,但也不是外人想来就来,随便到处能乱逛菜园子。除了皇帝之外,各个部门都得按照自己规矩办事。
宋明成表示理解,按照规矩签了自己大名,他扫了眼应卯名字,笑得格外平易近人:“真巧,这还有个叫宋小七,和我正好是本家。”
童老伯听这话就来劲了:“小七可是个好孩子,勤劳又能干,要不是我家里没姑娘,我肯定把我孙女儿嫁给他!”
一群壮汉里,就数司长最好看,可司长煞气太重,童老伯都不敢看,还是小七好,热情和善,细心体贴,是个相当优秀少年郎。
宋明成过来,一是有正事,可来这么早,还想顺带吓一吓家里那个骗了自己这么多年混账不肖子,结果时间没掐好,正好和人错过。不过他也没算白来,从童老伯那问到了不少关于自己儿子信息。
越问,他是又欣慰又好气,喜是,儿子脑袋瓜没被小时候高烧给烧坏,还是遗传了他聪明机灵劲,气是,这孩子一件这么大事情,一瞒能够瞒家里人十年,而且居然还进了审刑司这么个地方。这地方是能随便来吗,宋訾骨子里倒是真应了他名字,肆意狂妄,胆大包天。
以前他发愁儿子胆子小,现在又担心对方胆子太大,要是闯下什么弥天大祸,他这个做丞相亲爹和他那做郡主亲娘也不一定能够兜得住。
听到童老伯感叹宋小七亲爹死后仰卧起坐,不仅遭遇山匪打劫,还在岭南讨了大半年饭传奇经历时候,宋明成脸上如沐春风笑容都快绷不住了,他磨了磨牙:“是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就说自己为什么前段时间动不动打喷嚏,在朝堂上和老对手吵架都能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原来都是宋訾这个臭小子害。要不是死对头被降职,他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混账东西,他上辈子得是欠了多少债,这辈子才生出这么个讨债鬼!
“左相请跟我这边来。”
审刑司很快有人来为宋明成带路,后者摆摆手,仿佛自己刚刚真是和童老伯简单唠了一下家常。
自己儿子来上值时候,童老伯还没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那左相是个好官,就是家里马车夫实在是吓人,嗓门那么大,把老头子我吓一跳。”
负责引路人把宋明成带到了凌夷办公处。凌夷不在,他就在屏风外会客厅候着。虽然看不清内里,但宋明成有注意到角落里堆着高高书籍。
耿奇同朝臣打交道不算多,但是大名鼎鼎左相还是知道,一见人来,他立马熟练地将相关重要资料倒扣朝下,亲自给这位左相斟了一壶茶。
宋明成意思意思喝了一小口,然后又喝了一口:“这茶不错。”审刑司也能喝这么好茶?
耿奇笑眯眯:“相爷多赞,不是什么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