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尺骨茎突的那一道,那里裂得最深,凭肉眼便能透过深黑缝隙看到底下的红色,毫无疑问,是血肉。
他的瞳孔收缩,近似绝望的阴影险些溢散出来,一把拽掉友人手套的手指在颤,此刻终于不再是因为气愤了。
这之后,诸伏景光对着他的新发现发起了呆。
直到半米外的火堆突兀炸开,爆出的火星几乎要溅到红发男人身上,他才条件反射勾腰伸手,提前把那一小颗并不危险的火星攥住。
火星落入掌中,其实早就失了温度,黑发男人却像被烫狠了似的,面上尽显极致的痛色。
他再重新往下看去,红发男人没了依托的左手垂回了身侧,正随惯性的作用下微微摇摆。
失去意识的男人低着头,如遗体告别仪式上的宁静安详照样不变,然而本应整齐编好的红发乱七八糟。
被强行套在衬衫上的毛衣加外套果然也跟他不搭,右手干干净净,左手却是能吓死密集恐惧症的裂痕密布,像是品味独特的神奇纹身,只有戴在拇指末端的那枚戒指最正常。
这不同风格胡乱拼凑而成的模样,简直滑稽极了。
诸伏景光扯动嘴角,不是笑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内心在怒骂源千穆混账笨蛋给我醒来交代,大抵还发出了哀恸难忍的悲鸣,可开口却是极低极轻的声音:“千穆,你啊……”
“……”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诸伏景光转瞬就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对这个自顾自推开所有人,独身在绝地中挣扎不休的笨蛋,他能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呢?
没有任何言语能聊以慰藉,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痛苦,显露出的根本不是全部……就算有别的言辞能派上用场,也要等他醒来再说。
“……嗯,等你醒了再说。”
诸伏景光抱紧了他的傻瓜挚友,感受到被火光温暖的空洞躯壳逐渐回暖,总算有了“活着”的温度,他便放开他。
明知对方看不见也听不见,黑发男人还是直视友人未抬起的眼睑,叮嘱道:
“再说一遍,我在。安心地睡吧,没事,我会带走你的。”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更快地转移。
舒适,安全,方便,最关键的是不会被追踪者发现的隐蔽。
诸伏景光立即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之前也考虑过,但因为还是存在一点风险就放弃了,如今却要为了更重要的友人的健康问题考虑,权衡下来,还是决定重拾选项。
那个地点就是他家的老宅。
在镇上的人眼里,诸伏家二十几年前就荒废了,诸伏家的长子回来的次数极少,次子还不知道人在哪里,会擅自登门的大概只有外地来的小偷。
至于本地人……虽然说这话不太好听,但靠近发生过可怕惨案的阴森老房子,难免还是有点瘆得慌。
诸伏景光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所有人都避着他家走才是最好的。他上次夜探家中,是因为情绪不稳才出了点小失误,这回再去,他有绝对的信心能把千穆藏好,不被周围的人发现。
仅存的风险,要么是倒霉撞上了眼瞎的小偷,要么就是他哥诸伏高明突然心血来潮,提前回来了。
一个现役公安蹲守在家,小偷敢来是找死,如果兄长来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长野的案件虽比不上仿佛受了诅咒的东京米花町那般多,但县警平时还是挺忙的,嗯,问题也不大。
诸伏景光不是不想把朋友介绍给许久未见的兄长,只是他们牵扯的事情太复杂,跟兄长不好解释,所以还是下次吧。
定好新的安置点,男人顿时不再犹豫,准备迅速把猫卷吧卷吧打包,塞进自己老家。
可他刚把人放到背后,顺手提起地上皱成一团抹布的昂贵风衣,还没来得及站直。
——叮当!
有什么东西从风衣口袋掉了出来。
诸伏景光看着那东西滚出了老远撞上墙,方才晃悠悠停在角落,脑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又又又漏了一个‘惊喜’……垫着这玩意儿睡觉,源千穆你就不觉得咯得慌?
受光线和角度原因,诸伏景光只看清那是个小巧的椭圆形硬物,比硬币还要多出一点凸起。
他重新将红发男人放下,把那玩意儿捡起来,擦擦灰,顺便看了看。
诸伏景光:“?”
迷惑的第一眼:好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瞳孔地震的第二眼:赤井君的袖扣同款宝石?!
忽然释怀的第三眼:还好,只是颜色有点像而已,应该不是同一颗……不对,我在纠结什么又在释怀什么!
诸伏景光不想承认,他对一月顶他们半年的赤井君竟耿耿于怀至此,连只看过一眼的蓝宝石袖扣都铭刻在心。
他屏散杂念又一回忆,很快就想起了,某国国王赠送给“江崎源”的友谊礼物,那颗价值一亿美金的……
“………???”
“卧槽?!”
诸伏景光稳了稳急速飙升的血压,赶忙把本是随便捏着的钻石改为捧,袖子在钻石表面一阵猛擦,擦完了再对光紧张检查,刚才自己那毫不知情的一抖一摔,有没有摔掉把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