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放弃挣扎接受现实,未免太随意了点,简直对不起自己耗费的苦心。
才几天没管而已,天就这么高,长了翅膀的猩猩再能飞,又能飞到哪里去?
剧本,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救。
——怀着这个极有可能是自欺欺人的念头,千穆从梦境回归现实。
他没有给身患绝症生活不易的自己火上浇油的打算,这是实话。
他只是想知道邪门生物们又舞出了多少花,能不能大早上睁眼第一秒,就把翻剧本提神的他乐笑。
“……”
“…………”
原来已经打破天,飞到宇宙翱翔了啊。
“呵呵。”
他笑了。
……
左膀右臂已经在厨房裹着低气压斗完了两轮,BOSS竟然还没有下楼吃早餐。
及时发现这一异常,两人立即将眼里的对方转化为不重要的空气,用最快速度上楼,打开没上锁的房门,查看BOSS的情况——熟练得一气呵成。
幸好,与想象截然不同,是最好的情况。
拉开内间通往外阳台的滑门,清早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洒满宽敞的露台。
红发男人双手交叠,轻放在大理石围栏上,他像是在悠然遥望下方花园的风景,载着暖意,俊美的面庞沐浴在光芒里,被光勾勒出一层朦胧金边,唇角隐隐的弧度似也被软化。
今天出了太阳,但男人还是穿得有些单薄,贝尔摩德一眼看到他身上仅有的那件衬衫,面色不自禁微变,就要倒回房间去找件外套再过来。
然而,男人淡淡的话音让她驻足,也让Gin皱眉。
是一个听起来格外奇怪的问句。
“耗费无数时间精力,才将玻璃做的火种护在手里的人,为什么会有一瞬间,想把这没用还咯手的玻璃回收处理,不,是想打断他们的腿呢?”
贝尔摩德:“……”
啊,这刻骨铭心得刻进她DNA的句式,竟然换了内容又听到了。
“为什么呢……”
秒懂为什么的女人重重磨牙,仿佛磨的是以波本为首的警犬们的骨灰。
她什么都知道,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这一刻,贝尔摩德与苦关系户已久的Gin产生了灵魂共鸣,要不是顾及千穆的心情,她想都不想就会来一句关系户去死——
“或许是因为,能得到您青睐的他们,不识抬举。”
贝尔摩德:“?”
还是Gin先去死吧,这个阴险的男人还是不说话的好,一张嘴就剽窃她曾经用过的句式。
“他们是太识了,识得能与太阳肩并肩。”云淡风轻中的BOSS说。
“我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也就忍了一秒,便直抒重点,“你对他们太心软了,放任他们胡来,被伤害的只会是你。”
“嗯,是啊,我知道。”
千穆说。
他遥望着远方未开的花,火红的长发被清风撩起,入眼的每一帧截下来,都是一幅美丽绝伦的画。
打满暖光的温柔画面之下,却是一个男人忍耐终到极限,怒火迸发后只余黑泥的晦暗内心。
千穆第无数次冷漠地质问自己,他究竟为何会沦落至此。
其实根本不用问,答案直直白白摆在面前,就是因为那群无药可救还爱上蹿下跳的白痴。
被降谷零连累成了未来的迷之二创产出主角并不是重点,只要不看他就能当做不存在,反正界融结束后一切清空,他会亲自确认所有相关遗留物都不复存在。
重点是,他的人设,已经从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急转直下成了写什么剧本都会被撕——毫无颜面可言的搞笑役BOSS。
《名侦探柯南》的最大反派,黑衣组织的那位先生,能是这么一个影响漫画销量的神奇人设?
不要跟他说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没关系。
他自己觉得,很·有·关·系。
写好的剧本废了就扔了,重要剧情人物擅自行动乱改剧情,还省得他大费周章通过论坛抵消代价,BOSS一点也不在乎,只要某些人不把自己作死,他瞥一眼根本懒得管。
BOSS只在乎自己的面子。
不被好心的警官们提醒,他还差点忘了呢——自己是要被那谁和那谁还有那谁立誓送上电椅的黑恶势力头子,坏事做尽不怕报复,什么都可以不做,就是不能不与红方主角团对着干这件事。
“打断腿还是有点极端了,我不是这么粗鲁的人设。”BOSS轻叹,“为了世界和平,就打到一个星期内不能扑腾起身吧。”
“好!”不对,贝尔摩德警觉,“千穆?你又要——”
“不不不,我不打算自己劳心费力,只准备出趟不算远的远门,乘车散散心,保证能坐着绝不站着,还有你们陪着我,这样可以的吧?”
千穆回首,放开已然布满无数条裂痕的围栏,冲两人微笑:“我忽然想念起雪莉,我可爱乖巧的好妹妹了,波本不是说,确定雪莉的行踪了吗?我们散心的路上顺便见一见好啦。”
“也不知道这回再见……她跟以前相比,会有多大的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