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贝尔摩德的面,黑泽阵以最快速度批准了由降谷零申请的报复行动,并予以破规格的支持与特权,丝毫没有考虑BOSS的身份会不会因此暴露的问题。其他人无所谓,那个叫萩原研二的年轻人可能猜出了BOSS的身份,收不收敛本质没有区别。
何况其实已经收敛了,黑泽阵初闻几分钟前的东京发生了什么,脑中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动身,他骤然失温的瞳孔和攥紧的左手都叫嚣着要去杀人。
——只差一点就真的这么做了,动摇了一瞬,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银发男人一时漏出的惊愕与心悸太过直白,在同一时间暴露出的破绽也太多,全然不像一个安稳占住二把手位置多年的史上最强卧底,看得女人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心中顿觉解气。
她就是看不惯这个男人一幅理智无惧如机器,左一句立场右一句利益,仿佛大家各走各道毫无牵扯的模样,结果?哈,他才是那个始终看不清真心、拧巴着摇摆不定的蠢货。
“你想跟BOSS谈交易,讲利益,要是你真做到了,我还乐见其成一些。”这样就不会有顾虑,可以直接赶走或者杀掉了,“可惜你高看了自己,不对,是你小看了我们的BOSS。”
“对岛国警方的内部往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没想到废物堆里还真出了个难得能看的家伙,唔,算一算时间……六年前毕业的警校第一名,查不到档案,据说五年前就已殉职的公安警察——黑泽阵,是你么?”
美艳绝伦的金发女人放下枪,将黑泽阵对她的示威微笑着原价奉还时,款款向前走去。
顺着吊灯坠落的阴影仿若薄纱,同时覆上金发和银发,贝尔摩德单手按住桌面,优雅地倾身,在垂眸僵坐不动的男人耳边低语,嗓音轻柔甜美,却如同魔女的邪恶诅咒:“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么,Gin,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而已。”
“我知道,你暂时不打算杀我,是还想要我解决好这件事。”
当涉及的内容回归自己,黑泽阵迅速恢复如常。
只看不近人情的这一点,他的确像令人排斥的冰冷机械,不管此前被迫停顿时承受了多大的损伤,巨大的齿轮都会无情地碾碎卡入轮轴的石子,继续毫无感情地规律运转。
“这、件、事。”
银发男人自顾自重复了一遍,这次即使是不错放他所有表情细节的贝尔摩德,也没能看出他此时的心境。
“我现在的观点和来时有了转变,你给BOSS挑的人还算有点用。”贝尔摩德眸底闪过阴戾,“但是,还远远不够。”
黑泽阵没有接口,他正在发布命令抽调人手,第一个被丢过去的就是伏特加,伏特加奉命出发得匆忙,没来得及换车,直接开走了上级的保时捷。
贝尔摩德盯着他事无巨细地做完所有安排,期间一言未发,她或许有些意外。
放在摊牌之前,面对她明显要对BOSS过度保护的要求,Gin会沉吟片刻,最后不咸不淡但就是不容反驳地说,BOSS已经是22岁的成年人了,不是必须捧在手心仔细呵护的巨婴,自作主张,忽略他的主观感受,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随后确实开口了,但说的却是似乎毫不相干的事: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这三个人留在外面,BOSS需要他们作为正常社会的锚点,慢慢把他拉过去。”
这三个人相对而言最贴近正常人,其中还有一个猜到了BOSS身份的聪明人,有事便可充当保险。
“降谷零,诸伏景光,这两个人用卧底的身份回来。前者若是经过这次临时测验证明了有能力,可以留下,成为BOSS的一大助力。”
后者的状况不稳定,也必须留下来,如果某一天突然绷断了弦死了,刚好死在BOSS看不见的地方。
贝尔摩德听完,神色不为所动地直起腰:“听起来,你好像比我还心急。”
“急着表明心迹,急着流露出一点后悔的意思,彰显自己对BOSS全心全意,不会掺杂私心。别白费功夫了,你没有再贪婪下去的资格,自己早点自杀,还省得我动手。”
“聒噪的女人,你想多了,我还不打算死。”
“你——”
贝尔摩德由惊转怒,眼前这个卧底的无耻程度再次远超她的设想。
她犯了以己度人的失误,想到自己连曾经对象不对号的背叛都不敢让BOSS知晓,怕他无可挽回地误会自己的动机,Gin篡权干的那一堆破事板上钉钉,他没伤害BOSS本人,却严重损害了组织的利益,根本无从辩解。
他敢对BOSS坦白吗?他敢保证自己此时不动手,有朝一日也不会对BOSS下手吗?
他难道就敢肯定,BOSS听完他所谓的坦白,真的会将吃里扒外的行为一笔揭过——而不会为这背叛的行径所伤,愤怒地杀了他吗?
“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地点,把一切告知BOSS,由他来决定如何惩罚我。你可以通过监听器听着,觉得我有所隐瞒,杀了我就是。”
黑泽阵并没有告诉贝尔摩德,BOSS应当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卧底。
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