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惹人反感的催促,而是水到渠成的期待。Gin和贝尔摩德都有了这个自信,就等着BOSS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
源千穆当时是什么反应?
似乎,可能,或许……他沉默了好一阵。
“我也是一个孤儿。”
——大概是这么脱口而出的。
说起来和听起来都有些怪,因为“孤儿”这个词,在他的家乡很有骂人的恶毒内涵。
但是无所谓,他又没胡说八道,他的有父有母跟别人的无父无母毫无区别,十几岁的童年生活还没有人家杀手过得快乐,就把这当做一个美好的祝福吧。
也是接受得过于丝滑,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没有的东西,其实早就有了。
不能太过分,如果被惯坏了继续视而不见,很容易——就没了。
源千穆似乎比如愿以偿的那两人还要高兴一点。
所以,他在Gin住过的房间里局促了三秒,便豁然开朗一般,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陪在他身边的这一男一女。
Gin需要弯下腰,贝尔摩德穿上高跟鞋则刚刚好,源千穆只试了一次,便喜欢上了拥抱的感觉。
这跟他在警校时被迫与五个白痴勾肩搭背的感受有细微的不同,他占据主导地位,揽住两人的双臂结实有力,股股证明自己活着、还活得很好的暖流涌向心头,成为他更加骄傲自信的底气。但他又确定,前后两者的本质是一样的……
一不小心想起了五个人,心情稍微糟糕了些许。
梦里的源千穆没有松开手,左边的银发和右边的金发都贴着他的脸,发丝略微摩挲时脸上有些痒,他被这股小小的不适撺掇,稍不留神便一股脑地透出了心里话:
“我很满意,但还不够满足。”
“嗯?为什么呢?”
“我想要的比我以为的更多,我以为我不至于贪婪无边——不对,不是贪婪,我只是,吝啬。我竟然是一个吝啬得连自己都很难接受的人,一想到自己白费了力气,最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就烦躁,愤怒……”
“愤怒是正常的,不舍也不奇怪,您本来就理所应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啊。”
“没这么夸张……”
“您是黑衣组织的BOSS,我们的主人,只要是您的意志,时间可以凝固,死人也可以复生,你有随心所欲的资格。”
“……”
“你们知道,我只看得见自己,就算是现在,我也只看得见最多、最多身前几步的东西,其他的,我不想管……”
“没事的,这个世界不会更糟啦,因为你的出现,即使你只看得见自己和身边这一块地方,它已经在变好啦。至于那些麻烦的事,旁边某个碍眼的没有感情工作狂不是在做么?”
“您想要什么,谁都不可能把它夺走。”
“…………”
“死亡,能。”
这句话,当时说出口了吗?
好像没有。
隐下的心声在梦中不再遮掩,而他自己,又以Gin的声音给出了早已确定的回答。
“死亡只是结局。”
“我怕……”
“怕结局提前到来吗?所有人都知道结局就在前方,但他们不会明知会死就放弃活。活着很好,自己开心,舍不得,那些人值得活下去,就算会付出代价也不见得会到那一步……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有很多,暂时记住你现在在用的借口就足够了。”
“站在岸上,就这么看着那几艘满载的船沉没,我,太亏了。”
“很好。”
“只要是我想要的,牢牢抓住了就不可能放开了,对吗?”
“对。不成不就地放开了,止损了,才是真正的血本无归,你自私又贪婪,受不得这个气。”
“好。”
好。
源千穆决定救萩原研二。
他别的什么都没考虑,只是舍不得他已经砸进坑里的沉没成本。
很神奇的是,真论及了死亡,他的畏惧竟然淡了不止一点。倒不是消失,而是有另一种沉淀已久的力量,悄然转变为了压过恐惧的勇气。
在代价到来之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没那么糟糕呢?
源千穆的乐观也就持续了一个月多一点。
萩原研二看见了作为代价袭来的锁链,虽然当时被强行打晕,没能执拗地追问到底,但这家伙随后就拉来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三个大聪明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由最聪明的萩原警官牵头,大家集体通过了一个防患于未然的好办法——
“假设小千穆一般情况下不露面,一露面就是我们可能会出事,那我们只要一看到他,感觉情况不对,抢在他动手之前自杀不就行了嘛!”
“好主意!关键是动作要快,从今天起都配把枪吧,提前上好弹匣,保证要用的时候立刻就能派上用场。”
“不行,有漏洞,如果他不亲自露面,用辗转绕弯的方式悄无声息解决了问题呢?”
“嗯,确实是个问题,想想还能怎么完善呢……”
差点被这个噩梦震清醒的源千穆:“?”
为了不被同期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