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淮洲新区……
阮莹非常努力地回想起这些具体的信息,然而她的记忆已经因为身体机能的迅速衰退而有所损伤,变得模糊遥远了。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靠南还是靠北?应该怎么过去?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现在是晚上,夜幕一片寂静,只剩下月亮的光华隐在时而飘过的乌云里。
夜风吹拂着她的脸颊,让她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些许。
她或许可以先给他们打个电话。这样总比忽然在半夜里暗响门铃要好一些,何况现在的她根本找不到路。
她打开手机,背出那串熟练于心的号码,然后拨打给陪我,可是和从前一样,手机里传来冷冰冰的“对方已关机”。她当然知道他没有关机,而是在养父的要求之下把自己拉黑了。
于是阮莹想将电话拨给裴默的父母,但是她对着屏幕只按下了两三个数字,手指便顿住了。
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来着?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脑海里一阵钻心的疼,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回忆被强行调动起,但只是一闪而过,朦胧间出现了一个开端,在给人希望的同时又在下一秒消失了。
1381……
她好不容易多想起了一个数字,随后再怎样努力也记不起了。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阮莹开始尝试着用学习到的科学方法来调动记忆,她慢慢的盘问着自己各种生活性的问题,将时间向前推倒。
“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聊到IP,裴陌的母亲曾经笑着对我说过……”
各种画面被人为的捆绑住,然后由她一点点牵引着浮出水面。
那栋漂亮的洋房别墅出现在他眼前阳光下泛着金光的门牌号,似乎就是——朝华西路57号!
对,这就是裴陌家的地址。
尽管阮莹还是没有想起来电话号码,但这些生活细节让她将地址补完全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欣喜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一瞬间眼前发白,似乎又要昏厥过去。
她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暴露在夜风中时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像是有一股火由内而外的灼烧着她的肌肤。
零点过了呢,她只剩下了最后一天,或者不到一天。
因为在这一天里,她随时都可能跨越过那根红线,就此倒地长眠。
但是她不甘心。
她要活着,活着去见他最后一面。
阮莹伏在树干上休息了一会儿,艰难的支撑着手指,有气无力地将好不容易记起的地址打成文字记录下来,然后用手机叫来了一辆出租车。
“小姑娘要去哪里啊?”
出租车司机看到她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大街上单薄的站着,心里不由的觉得有几分疼惜。又看她脸色苍白,目光中没有什么神采,联想起昨夜里喝的烂醉被朋友扶上车的失恋女孩,忍不住劝慰了几句。
“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想开点,凡事往前看。”
“谢谢。”她虚弱的回应了一句想要笑一下,却连牵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凡事往前看……但是对她而言,前方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也不因此觉得气馁——因为她可以往后看。那些甜蜜的将瞬间变成永恒的故事,将会永远停留在她的记忆里,等到哪一天她的心脏跳不动了,血液不再流淌,慢慢的冷却下来时,也依旧会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
阮莹将手机上的地址展示给司机看,然后有气无力的靠在座位上,半睡半醒。
车子一路呼啸而过。启程时,她觉得胃里难受,想要呕吐,但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也就作罢了。
她不由得乐观的想到:这样也很好,没有力气就连吐也吐不动了。
阮莹觉得自己有时身在云端,有时内在丘陵之上,车子的颠簸想云朵被风吹聚又散开搅乱着云层中的水汽,像徒步跋涉的旅人翻山越岭,经历过一座又一座连绵的山丘。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来了。
也许是到了下一个红绿灯路口,被命运阻拦住了前进的脚步……她不知道。
她睁不动眼睛去仔细看,而朦胧间眼球感受到的光也只是窗外亮起一条的路灯,分不清光线是红是黄还是绿?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终于真正的停了下来,打算熄火了。
“小姑娘,到地方啦,醒醒。”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带着几分感慨。
“你家里挺有钱的呀,能住这种地方。有钱能消百般愁噢……小姑娘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阮莹很久没有哭过了,但是听到这句话她却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有钱能消百般愁,对任何人而言,钱都是最为至关重要的东西,除非他们将失去另外一样——那就是生命。
在生命,健康以及命运所确定的不可挽回的悲剧面前,钱真的只是一堆带着病菌的废纸,哪怕表面镀了金,光鲜亮丽。
“天也晚了,快点下车回家吧。”
“谢谢。”
阮莹下了车,但是没有力气关上车门,于是只能把车门往里面推了一点。司机似乎察觉出他没什么力气,于是重新下车帮她把门关上了。
她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