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樱点头。
这几天经过仔细观察,她发现镇中间铺子虽然人流量看着比这间大,但实际镇东头是通往县城的交通要道。煎饼果子从长久角度来说,固定顾客总有吃腻时,还得靠流动人口!
因此,如果这间铺子租金便宜些,选这间其实更值当。
春日轻暖,女人一袭软薄宝蓝色裙衫,细长凤眼挑着两抹嘲弄:
“租金三两一个月,若你觉得可以,可立即签租契。”
“好!”
林樱翦瞳一亮,三两真心不贵,“租期可有限制?”
“你想租几年就几年,在契约里写清楚便是!”
“没想到您不仅长得漂亮,人也这么爽快!”
摸摸口袋里所带的六两纹银,林樱笑眼弯弯,掏出一半,“这里是三两,我立马给您,咱们找个地方写租契去?”其实契约她自己也能拟,就是……一手老四称为鬼画符的字,羞于拿出手。
“行。”
这妇人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蓝裙女人又深深看了眼,领路往前面茶楼走,里面有常年为人代写书信契约的先生。茶楼的人不多不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进去,林樱敏锐察觉到不少人的视线往这边瞟,有两个男人好像还在低低议论什么,笑得略鬼祟。
租契写好,两人各自按手印,再拿去县衙登记,就算正式立契。
扬了扬两份契约,蓝裙女人道:
“由我去登记吧!方才立契是你出的钱,登记我来出,一人一次,各不相欠。”
“好,省得我还要多跑一趟。三天之后我来取,可以吗?”
“可以。这三天你可以去铺子洒扫装点,租期从三日后开始算。”
“如此再好不过,太谢谢您了。”
没想到这女人看似艳丽又冷漠,实则通情达理且还讲究,林樱暗暗为自己的好运鼓掌,比镇中间便宜二两的租金呐,一年下来可是二十四两,不少的一笔钱,够给四个娃和自己年底裁制几身新衣裳呢!
女人捏着租契转身就走,出于礼貌和以后相处的方便,林樱原地目送。
谁知走了几步,盈盈款款的女人忽转身,裙裾随风扬起,一双宝蓝色绣花鞋露出同样艳丽的鞋面,“方才在茶楼,你应该注意到别人在对你我指指点点吧?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樱微怔,随即淡然答: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
“呵……”
女人扬唇,眉梢眼角顿时流露出千万种风情,看得林樱有些呆,啧,实打实的古风美人啊,除开举手投足迷人,丝毫没有后世那些网红脸穿古装的别扭感。
曼声轻笑的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你这妇人还挺有意思。若不嫌弃,一起喝杯茶?”
“还是方才那间茶馆?”
“哈哈,果然是挺有意思的妙人儿!就方才的茶馆!走!先说好,我请客。”
对她们的去而复返,茶馆客人们完全没料到,一时没收住,几个“秦楼楚馆”之类的词隐约飞进耳朵。林樱跟蓝裙女人和茶馆老板走进小隔间,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女人莫非来自青楼?
女人翩然落座,了然又疏离的遥看杵在门口的林樱:
“怎么,后悔来喝茶?还是后悔签租契?”
“没有。”
林樱并不歧视任何职业,而且古代青楼女大多是苦命人,都是为生存,谁也不比谁卑贱,“我就是在想,那些男人们看到我们走进包间,是不是心里都在酸溜溜,哟呵,两女人都比咱奢侈?”
她看出了蓝裙女人的敏感和隐藏得极好的介意,开个小玩笑试图缓解。
“呵……”
女人眉梢眼角舒展些许,指指对面的椅子,“请坐。另外,叫我郁娘吧。”
“多谢郁娘。”
春日斜照。
从窗棂透进来的光浮动在空气中,映亮两人的脸。
林樱猜得没错,郁娘的确来自县城青楼,不过她还不是里面的姑娘,而是总管妈妈。
她在县城和镇上都有铺子,很多人知晓铺子是青楼女的,不肯承租。最夸张的一次是租契双方都已签好,对方得知她身份后要毁约不说,还告进县衙,说她欺诈——
隐瞒自己青楼女的身份,害承租者耽误时间!
镇上这间铺子,已空出来两三年。
郁娘动作缓慢而优雅的品茶,娓娓道来,听不出任何怨怼。
见林樱听得认真,神色间并不曾流露一丝一毫鄙夷,她放下茶盏,将租契放至茶桌中间,“所以,若你后悔,此刻还来得及。镇上的人大多数知晓那间铺子是我的,所以可以预见,你往后的生意或许不会太好做。”
顿了顿,郁娘蹙眉又道:
“你一妇道人家要亲自出来租店经商,想必日子也艰难,我不想……”
“开店做生意,能不能做起来是开店者自己的本事,和房东有什么关系?”
林樱坦然,“谢谢您的坦白和建议,但我并没有反悔的打算。三两租金是镇上找不出第二家的便宜,而且,您那间铺子的位置我非常看中。您放心,即使生意做不好……”
“呸呸呸!”
郁娘忙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