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
整整被人追一宿,虽是做梦,但觉得双腿如沉甸甸如灌铅。
林樱揉揉额,想到今天预定出去不少胭脂红,强打精神,掬起一捧又一捧冷水拍向脸颊,“没睡好而已。你去前面忙吧,我马上来,待会预定的客人们就要上门了!”
“等下午清闲,我一个人守店,您来午睡。”
“好。”
这段时间日照充足,照料得当,几株西红柿非常争气,果实结得多,番茄酱也比从前熬得多,因此今日预定出十四个,一上午两人忙得连喝水的空闲都没有。
终于能歇口气,外面的烈日不知何时已消失,天阴沉沉的,像口倒扣的锅罩下来,异常闷热。
喝下半碗粥,林樱抓紧时间补眠。
没过多久,巨响震破耳膜,惊得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静静!打雷了吗?”
门外无人应答。
唤了几声还是无人,直觉不对的她穿戴整齐出去,店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人。顾静静站在中间,背对这边,看不到表情,但身体紧绷,一看就很紧张。
而她的脚畔,则放着一副简陋担架,担架躺着个衣衫破烂、长发凌乱的男人……
“怎么回事?”
林樱疾步出门,认出担架上的男人正是开店那日笑话齐货郎的薛狗子!
顾静静满脸涨红的转身:
“娘醒了?他……”
“哎哟!”
薛狗子蜷缩身体,呼天抢地叫起来:
“我快要痛死了!快痛死了!老板娘,你们家的醉人胭脂红是什么做的啊?今天我一吃完,浑身恶寒,上吐下泻,这会儿痛得像快要死掉了!哎哟喂,我就不该嘴馋呐,好好的煎饼果子不吃,非要尝......
个鲜,这……哎哟!”
“他买得起胭脂红?”
“人家是无赖,但不代表人没钱!人一进赌场,过手的银子可比咱多!”
“啧,他这是又输得连裤衩都不剩,故意找茬吧?”
围观者叽叽喳喳,大多面露不屑,但也有少部分人眼神疑虑。毕竟眼前薛狗子脸色像鬼一样惨白,时不时还呕呕吐几口,浑身还弥漫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三两赌友搀扶也没法从担架上站起来。
顾静静气得脸红脖子粗,压低生意恼道:
“他一口咬定是吃胭脂红才这样,还非逼问是什么做的,我……”
番柿普遍认为有毒,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为制造神秘期待感,林樱并未对外解释胭脂红是番柿酱,也交代过顾静静她们不要提。
此刻被薛狗子这么一问,心理素质不太好的顾静静只能生生憋自己。
林樱没她这么好对付,冷淡乜斜哀嚎不断的男人:
“你口口声声说吃了醉人胭脂红上吐下泻,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说谎?”
“你这寡妇!”薛狗子强撑上半身大嚷,才一用力,刀绞腹部般的痛又害他硬挺挺摔下去,他也趁机给立在担架旁的黑脸男人一记眼神。
黑脸男长得魁梧高大,慢慢站起,抱胸睨视比自己矮一头的美貌妇人:
“狗子兄弟前几天赢了钱,跟我们兄弟几个说要定胭脂红尝尝,你且查记录,是不是有一位叫薛青书的顾客?”
林樱的心,微沉了沉。
今日预定名单上确有这个名字,但谁能想到薛青书就是薛狗子?
而且,上午来取饼的明明不是他!
和顾静静交换一个眼神,她沉静如莲,犀利反问:
“的确有一个叫薛青书的顾客预订,但上午来的人不是他!”......
开店那日薛狗子口吐污秽,她刻意让顾泠泠留心并打听清楚。如果薛狗子来店,她一定会多留心眼,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我……”
薛狗子痛得倒抽冷气,断断续续说,“一宿没睡,在家睡觉不行吗?是我兄弟……”
“是不是狗子兄弟来取饼要紧吗?”
黑脸男冷冷的说,“要紧的是他一觉醒来,只吃了醉人胭脂红,就差点送掉半条命!你不敢说醉人胭脂红是什么做的对吧?让我来告诉大伙儿吧,飘香所谓的醉人胭脂红是番柿做的!大家知道番柿是什么吗?”
“不知道!”
“没听说。老刘,你见多识广,知道不?”
“还真不知道。不过有个‘蕃’字,是不是……”
众人的胃口都被吊起来,黑脸男扬声四望:
“番柿来异域流传至靖国的一种植物,因枝叶绿果实红,多用观赏,其果实有毒,根本不能吃!当然,这个毒性不似剧毒立刻索命,而是慢慢渗入五脏六腑,毒人于无形之中!飘香所谓的胭脂红,就是用番柿熬出来的酱!”
“什么?”
有吃过胭脂红的人吓得面无人色,“我也吃过,岂非中毒了?”
也有人稍冷静,客观嘀咕:“如若有毒,为何一直不见有人毒发?”
“没听他说是慢性毒吗?没吃那么多,所以没毒发呗!”
“天啊!花一两银子买毒药吃,这也……”
“这对母女看着和善,歹毒成这样呢?为赚钱害人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