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林樱覆下眼睫:
“是。”
“侯爷日理万机,不会管这些小事。”
虽早在院长处听说过北国针对靖国的渗透计划,顾七弦今日见到传说中的英武侯,还是很吃惊:
一是堂堂英武侯居然被皇帝安排来抓细作,二则惊于北国细作渗透之广、之深。据英武侯所言,他掌握到一则可靠线报,北国来靖的细作多达四十余人。
其中,为首之人外号千面,长相、性别、年龄一无所知,此人之前在京城搅动出不少风云!
根据细微线索,英武侯一路追踪至平城,但又彻底失去所有消息。
之所以相见,既是他亲眼所见福芝手上的雪花烙印,大概也觉得他年纪轻轻有不俗的判断见识……
想到这,顾七弦收回思绪,沉静道:“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我来想办法。”
少年俊美的脸上写满认真,林樱抬起幽黑簇亮的翦瞳看着,却是苦涩一笑。
怎么说?
说老三惨绝人寰的遭遇,以致于差点跳崖?
说她后悔得想撞墙,不该再送老三回胡宅?
一个十二岁的纯白少年,之前跟他说起那些狗血,都觉得过。何况,林樱觉得季怀谷有句话说得对,顾七弦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念书越级科考,而不是在这些肮脏里消磨才华和时间!
不过,他这般敏锐,瞒是瞒不住的!
林樱清淡启唇,平静直视他的眼睛:
“老四,你天分极高,读书很棒,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但有些事,现在的你还做不到。或者说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要的一些东西,你暂时还做不到。说这些,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
......
垂在身侧的手在淡青袖口里攥成拳,顾七弦泠然接话:
“现在的我,没有人脉权势,没有一官半职,能做的确实有限。”
“你别……”
“我没生气。一个人若连基本现实都无法接受,何谈日后雄心壮志?”
侧眸盯住那点时不时跳跃的残灯,他思忖一瞬,低说,“别院位置我大概能判断,也可以告诉你,但你确定侯爷会见你吗?还有……你想拿什么和侯爷谈生意?”
“这些我自会想办法,你只管告诉我!”
依稀能猜到几分她刚说现在、立刻、马上就要的东西是什么,顾七弦收回眼神: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找宋县丞?他为官清廉公正,如你所言,人品也好,对我高看几分也愿相帮。你可曾想过,侯爷拒绝你算正常,若不拒绝,从此以后……”
英武侯的显赫盛名,顾七弦了如指掌。
但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谁能得知?
更何况,一旦与权势者结盟,势必卷入变幻莫测的局势。
而她,连靖国内部的派别之争都不清楚,更别提靖国、北国和呼延国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这一夜燃烧在胸口的愤怒火焰就没熄灭过,林樱捋住拂痒腮畔的碎发,扬起的唇角嫣然无双,“富贵险中求!你怎么不想想,若我抱上侯爷大腿,从此什么虎村潭县平城不都横着走吗?知道你想说这大概等同与虎谋皮,但……只要功夫深,老虎须都拔得,何况皮?”
“……”
顾七弦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
但瞧她神色飞扬胸有成竹,默了。
自己若不说,她肯定也会去磨宋问。
宋问那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八卦,还是少丢人现眼吧......
!
沧浪别院。
清晨阳光洒落竹林,伴随一道剑气掀起无数碎金流芒,矫若游龙的月白身影凌空而起,身影之流畅迅疾,让跟在后面的惊羽惊叹不止。
对练的风,在林间掀起一阵又一阵浪潮。
屡屡落败的惊羽不干了,拎剑纵越去空地:
“哼!不来了!”
远远听到有人跑来,燕御年亦纵身落地。
不知道手下跟惊羽汇报什么,听得这小子眉眼贼里贼气。
正要询问,他屁颠屁颠跑过来:
“爷,有女人找你。”
“……”
燕御年反手挽了个剑花,冷漠转身,“滚!”
“真的!”
见他不信,惊羽挥掉额间汗珠急追上去,“您不信自己去别院门口看呀!就是那谁,顾林氏!她跟外边的人说要跟您谈生意呢!您说这妇人够有意思哈,您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能谈什么生意?要我说,她就是垂涎您这张俊脸!”
完全没想到林樱还会主动找上门,回到卧房,燕御年边擦汗边沉思。
这边,惊羽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见自家爷完全没听,他吃惊跳过去:
“爷,您发什么呆呢?难不成您对她也……”
“也什么?”燕御年俊眉轻挑,不怒自威。
“也……”
了解自家爷的清心寡欲功有多厉害,惊羽眼珠一转:
“难不成您对她也充满好奇?这妇人明显非同一般!您瞧,要寻常妇人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