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樱都在沉思。
林平和林富说的那些,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原本以为老顾先生就是家里隐藏最深的大佬,结果……
是自己,啊,不,是原主?
从未有过的恍惚如潮水般挤入脑海,怔仲之际,她听到金柏年关切的说:
“大娘,你是在担心七弦吧?春夏温度多变,生病是常有的事,不会有事!可惜我伯父去了京城,否则,我定央求他出面去请平城最好的大夫,那样我们也更安心。”
“你伯父……”
小娇娇生病多半是听到顾一鸣的身世忧思过甚导致,林樱并不是很担心。
这孩子,估计是思索多日没想出好办法,走进了自己编造的困局!
金柏年咧嘴一笑,阳光少年感扑面而来:
“大娘不是认识我伯父吗?平城巡抚金世齐啊。”
“金大人是你伯父?”
林樱略意外,有个一方大员的亲哥哥,还有宫中为嫔的亲妹妹,金柏年的老爹是怎么做到偏安一隅,做个闲散员外呢?
大概是猜到她的疑惑,金柏年挠挠头,爽朗说:
“我爹那人吧,用我伯父的话来说,胸无大志,只喜欢过点寻常安定小日子,所以不曾入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能过与世无争的安乐日子,其实难得。”
“我爹也经常这么说!”
金柏年笑意湛湛:
“不过大娘,这话,请恕柏年无法认同!我等年轻学子若不奋发向上,争取干出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业,焉对得起‘读书人’三个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靖国看似花团锦簇,泱泱大国,实则权贵世家把持国事由来已久,长此以往,积弊成疴,国之未来何在?”
马蹄嘚嘚,少年慷慨激昂。
林樱听得一怔,......
旋即意识到自己短视了——
因为燕御年和老四,自林记开业,她都会留心听南来北往的客人们聊天,对靖国历史和如今形势有初步的了解。
数百年前,因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国力强盛的靖国以绝对优势统治大陆!当时的北国,不过是个边陲部落,呼延族更是不值一提,臣服于靖国之下!近百年来,形势则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一是位于南边的呼延族不断壮大,俨然有自立为王的趋势。
二是北国,经历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和蓄力发展,国力日趋强盛,兵强马壮不说,还开始打靖国的主意。毕竟,和他们气候恶劣、土地贫瘠的北地来说,靖国江山秀丽,处处富饶。
北国人锐利进取秣马厉兵,靖国皇族却更习惯躺在历史辉煌上!
皇帝尤其倚重士族,而士族抱团,逐渐形成足可和皇权对抗的力量。
期间,不乏有识之士提出,长此以往,靖国危矣!
可惜的是,士族力量盘根错节,每每出现这种声音,都快石沉大海。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士族的齐心协力并没有让寒门彻底销声匿迹,反而有更多寒门学子不断投身这场寒贵之争!
不过,就目前来说,仍没见到什么成效罢了……
从家势来说,金柏年还能够一够,老四十足十的寒门学子!
想到这,林樱忍不住伸手,重重向金柏年的肩:
“有志气!刚才的话,是我短视了!”
“大娘才不短视!”
金柏年又咧嘴,澄澈笑容恍若外面明媚的阳光般:
“大娘能想办法给七弦拿回童试,又开饼店又开酒楼,已比很多妇道人家,不,比很多男子都出色!而且,七弦说过,您如今很支持他念书科考,想必也是盼着他做出一番大事,对么?”
“对!”
金柏......
年这孩子实在善解人意,也难怪能和恃才傲物的小娇娇处得来!
只是,当看到期盼干出一番大事的小娇娇恹恹躺在窗帘拉得紧密的学子寝房中,林樱一颗心,还是揪了揪。
一边请老大夫给他诊脉,她一边将封得不见光的窗帘打开透气。
这时,床上蜷缩在薄被中的人睁开烧得猩红的双眼,嗓音沙哑得像打磨过:
“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挨着?”
“我没……”
“闭嘴!”
一手将作势要起来的他按下去,林樱问凝神切脉的大夫:
“大夫,他这个发热要紧吗?”
“邪风入体,寒热交错,是夏季常见病症,不打紧。”
指下脉象虚浮,看了看两眼下一片深深乌紫的少年,大夫语重心长又说,“只是忧思过甚,伤肝劳心。小公子还如此年轻,实不该如此煎熬心血。学业重要,身体更重要,夫人以为呢?”
“您说得对!请您开方子吧,用最好的药!”
有金柏年的鼎力相助,午饭时分,顾七弦已喝上煎得又浓又苦的药。
亲眼盯着他喝得一滴不剩,林樱翻出路上买的蜜饯递过去:
“吃两颗吧,苦得你眉毛都叠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看都没看蜜饯一眼,顾七弦又合衣躺下,越发尖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