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谷的笑意,仍是温和。
只是,替他撑伞的季东立刻厉叱:
“秦夫人有眼不识泰山,不如去请秦纲过来吧!”
“家公的名字,岂容你直呼?”虽然不管朝堂事,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秦夫人基本认得出,眼前的青衫男子看着气度不凡,但确实没什么印象。
想到这,她强硬说:
“此事和你们无关,赶紧滚!没看到京兆府尹都不敢管吗?我女儿……”
“秦舜丑闻人尽皆知,秦纲估计也没什么面目出来行走,秦夫人倒是……”
笑意逐渐淡了,季怀谷扬唇讥诮:
“脸皮比他们厚,出来招摇,并无任何不适。在下闲散人一个,不算什么,只是身为顾七弦的师长,断不可能让夫人将他和他娘带去御史府。今日之事,明显有人设局,奉劝夫人一句,若您还要眼盲心盲乱咬一气,于自身和秦小姐无益,于秦府无益。”
“小小师长,敢管秦家的事?”
秦佳墨的哭泣声越来越大,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光景。
秦夫人觉得,今日这事无论如何也要栽顾七弦头上——
至少佳墨心仪他,他能被相中,想来也还有两分本事!
说着,她粗鲁抓起芳令的手,高高举起:
“我这里有顾七弦的亲笔信笺,是最好的证据!”
“既然七弦说不是他所写,那必不是,所以……”
“沆瀣一气!信笺明明就是那小子的笔迹,我绝不会认错!”
秦夫人彻底摆出泼妇架势,也不管风雪扑面,霍地从袖袋拔出一把匕首,比去脖颈,以死相胁:
“苏大人,你做个见证,我今日要在城南别苑出点事,都是顾七弦和他娘、还有此人的错!我们秦家在京城是......
有头有脸的门庭,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林樱:“……”
用自己宝贵的性命威胁旁人?
蠢成这样,怎么做到有头有脸的?
她正腹诽,耳畔忽然传来顾七弦轻幽低说:
“你猜,他会怎么做?”
“谁?”
话一出口,林樱瞬间猜到老四说的是季怀谷。
一侧眸,眼色沉沉的他又张开两片乌紫的唇,“我猜他肯定会去找秦纲过来。呵,对付这种又蠢又凶的人,简单粗暴是最好的办法,可他……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他跟你不合适了吧?”
“……”
没想这时候他还有闲情逸致说东扯西,林樱忍不住白他:
“你不冷是吧?”
“怎么不冷?我在水下……”
同样白了她一眼,顾七弦瑟缩着。
用力裹紧大胖的棉袍,也不管她爱听不爱听,径直说:
“朽木若想雕,也得有人愿意教。他性情温和,博学多才,只可惜……不管大事小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困于进退,这种男人若生在寻常人家,或许会过得不错。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没拿到这样的命运。
反观你,凡事喜欢想到就做,甚至边做边想,偶尔还会什么都不想,你说,能合得来吗?”
“……!!!”
怎么感觉这小子在骂自己不懂事先筹谋呢?
正想问他是不是弄清楚了季怀谷的真实身份,这时,林樱看到季怀谷和老四分析的一样,竟由得秦夫人这般威胁,真吩咐随从去请秦纲。
接收到身旁人投来的“我猜对了”的眼神,她撇嘴,直接走向苏升:
“苏大人,天寒地冻,我儿子在水里泡了很久,再不回去,会落下病根!”
“......
你不许走!”
秦夫人神色狰狞,不顾芳令眼泪汪汪,冲向林樱:
“就是你儿子毁掉了我女儿!你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之前懒得搭理是不想浪费时间,现在老四就杵那里,林樱反唇相讥:
“有大病就去看大夫!少在这里跟疯狗似的狂吠!我儿子说了这信不是他所写,他从秦家回去也第一时间跟我说了自己不喜欢秦小姐!怎么,你们遭了横祸,现在就要拉垫背的?”
季怀谷疾步走过来。
雪中满脸厉色的林樱,是前所未见的。
他怔了片刻,轻道:
“等秦纲一来,他自然……”
“我们为什么要等秦纲?”
不得不承认小娇娇对他的分析真是鞭辟入里,林樱凝视过去:
“是他们先污蔑顾七弦玷污秦佳墨清白,现在事实证明不是,就因为她撒泼打滚不要脸,我们也被迫要留在此地?顾七弦的身体情况,院长多少清楚,我要立刻就走!”
说罢,林樱回头给大胖使了个眼色。
二胖二话不说,弯腿弓背,将早已冷得直冒气的顾七弦背去背上。
秦夫人见状,立刻癫狂的叫起来:
“顾七弦不能走!苏升,你想看本夫人死在这里吗?”
“秦夫人,下官这……”
苏升的滑溜早练出来,有气无力打开双臂,一边装模作样拦去大胖身侧,一边建议:
“能干的衙役们都在外面,下官手无缚鸡之力,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