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皇族,姓容。
容锦这个名字,自从登基,再无人敢喊。就像靖国臣民必须避讳每一任帝王之名,在北国随意直呼皇帝的全名,同样是大罪!
之前有人因怀疑容锦的身份而叱责她不配姓容,一家六十七口,全被蓝阙下令斩首示众,手段之酷烈,震慑人心——
从那以后,也再没有人敢说出“容锦”二字!
慕泽和小袁子额上的冷汗,已经有黄豆大小了。
感受到国师扫过来,求生欲极强的小袁子匍匐请示:
“陛下,国师有话要跟您说,要不奴才先带慕公子……”
“不必。”
容锦冷脸截断:
“国师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小袁子伺候本女皇三年,很合心意,也很忠心。至于这位慕公子,国师也不必提防,他日后要住在宫里,少不了还有很多见面的时候。国师之前建议本女皇开始挑选皇夫,本女皇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蓝阙的太阳穴,一跳又一跳。
三年前,靖国在自己的策划下如愿大乱,他带蓝锦和司棋安全回到北国。
虽然北国内部早有滴水不漏的部署,但权力斗争往往伴随白骨鲜血,他费了一番力气才将蓝锦变成容锦,再推她登上皇位。如今,北国势力不亚靖国,甚至因为多休养生息一年而比靖国更强,可蓝锦……
噢不,容锦她……
和最初言听计从相比,变得越来越如脱缰的野马!
阴冷如蛇的目光在小袁子和慕泽身上扫过,凤眸微眯的他吐出一个字:
“滚!”
小袁子和慕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溜了——
女皇陛下后面还能想办法哄,惹恼国师……
马上人头落地!
砰,广袖一扬,栖凰殿的朱红大门关了。
屋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斑驳......
。
容锦纹丝不动,仍是一脸疏懒神色:
“国师这是要和本女皇说……悄悄话?啧啧,弄得本女皇很期待呢,值得起个身。”说罢,她也不勾起已然滑落的狐裘,就那么半露着香肩,轻盈走到蓝阙身旁,踮足呵气,“说吧。”
馨香袭人。
女人柔软的身体贴近手臂的一瞬,蓝阙挪开身体:
“虽然目前局势牢牢掌握在你我手里,但……”
“若国师要说的是这些,大可不必。”
蓝阙所立之处并未铺上雪白绒毯,虽然是光足立在冷冰冰的地砖上,容锦在他拉开距离后还是一动不动,只是眉梢迅速挂上冷淡,本来洋溢着星星点点光芒的美眸也落寞下去,“这些国师做主便是。”
“你……”
凤眸染上一丝罕见绯红怒意,蓝阙耐着性子问:
“小锦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
容锦平静看向他蓄满不解的凤眸,心里一片狼藉。
三年前,她屠戮英武侯府之后随箫音找到他,谁知这个自己放在心尖尖上、说他倾世无双的男人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没有欢迎她平安回归的愉悦,第一句话问的是:
“燕御年死了吗?”
当时她只觉得满心委屈,却还是带着小孩邀功般的雀跃答:
“人没死,但我挑了他的手筋,所以……”
男人的凤眸顷刻冷却。
口吻,也随之冷硬得让人吃惊:
“我不是命你杀了他,为何只挑手筋?”
“我……”
当时京城大乱,为免被困在京城出不去,他们很快出城。
只是,容锦知道,他不高兴了,因为自己没有杀掉燕御年他不高兴了。容锦心里既委屈又无奈,中途想偷偷折回去再给燕御年补上一剑,却又挨了他......
的骂:
“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让我这么多年的筹谋付诸东流!”
他鲜少动怒。
但凤眸一挑便有无限厉色,让容锦心尖发颤。
她嗫嚅轻问:
“我不回去了,你想要我干什么?”
“不是我想要你干什么,而是你必须登上北国帝王之位,完成……”
完成什么,蓝阙没有再说,冰雪聪明的容锦却留了个心眼。
两年的血雨腥风,一年的女皇生涯,容锦再不是当初醒来的懵懂少女,她也一直在思考:
在蓝阙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
从前,她觉得蓝阙如父如兄如师傅,是友人是亲人是所爱,更是在世界上最能依靠的人,但……
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觉得……
对蓝阙而言,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个傀儡!
或者说,一个代替品。
代替的是谁,不管她怎么打听,也找不到答案。
两个月前,有爱操心的老臣建议为女皇挑选皇夫,说什么女皇陛下为北国繁荣计,应及早完婚、延续皇嗣。
他们说冠冕堂皇,容锦却听得清楚,无非是有人想往上爬更高,一直高到与自己比肩。
她怎么可能让这些目前看似老实、实则野心勃勃的家伙如愿呢?
当时,她不悦着想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