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进了卧房。
轻轻呼口气,顾泠泠转身关好门,等候林樱的发飙或发落。
只是,坐在圆桌旁的女子一直沉默,如满月般姣好柔和的脸庞在灯盏和夜明珠的光辉中看上去笼着一层雾。
见她这样,咬着下唇的顾泠泠猜到她可能又在考虑、顾忌自己心情,主动开口:
“杨亭安来找……”
“你们……”
眉心蹙出一点点凝重,林樱一齐开口。
从下午到现在,一直觉得见到老三会有很多想说的,骂自然是不太能够,但语重心长的话却有几箩筐在等着,谁知此时此刻,她觉得所有话都显得多余又啰嗦。老三的聪慧伶俐仅次于老四,而且她一直是四娃中独立性最强最浓,所有话,可能全都是废话。
这样想着的她,因此只问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没搞出人命吧?”
“啊?”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顾泠泠懵了一阵子。
少顷,她反应过来林樱此“人命”非彼“人命”,脸诡异的烧红起来,啪地将折扇拍去桌沿,同时轻啐,“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肯定服了事后汤药啊!”
说着,她又意识到不对劲,奇怪看向眉目温柔的女人:
“不是,你就想问我这个?”
寻欢作乐什么的,顶多落个世人眼里的渣女头衔。
伤到身体,那可是自己的!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种念头过分护短,且有些没有考虑长远,但……
最近几日总是忍不住想起从前那些日子的林樱,柔婉瞥过去:
“在我看来,这个是最重要的。身体是咱们在世间最重要的本钱,我听蓝跃说过,这种避子汤之类的东西还是要少服用。哎,也就现在没tt,要是有的话,基本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
“……!!!”
万万没料到林樱一句责怪或劝说都没有,顾泠泠目瞪口呆。
以至于都忘记问tt是什么!
少顷,总算消化完惊讶的她还是不能置信的低问:
“你……就不想问点、说点别的?”
“说什么?”
当然知道她的吃惊,林樱失笑,认真看向沐浴着灯火、宛如一块美玉般的容颜:
“说让你和杨亭安必须成婚?还是说让你断了和书生柳奕的来往?老三,你是个聪慧独立的女孩子,好多事情根本不需要旁人多言,不是吗?我要是啰嗦絮叨,你以后来京城,只怕都要绕着我走。”
“胡说。”
嗔怪一记,完全没想到林樱会这么平静的顾泠泠心里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感动:
当得知杨亭安进了侯府,她设想过无数种林樱大概会有的情绪,焦虑失望自不必提,不解叱责也有,当然,更多的可能是语重心长、各种站在人生和道德立场上的的劝说。
就好比四弟,本是最惜字如金的一人,方才在马车里不也多说了吗?
没想到……
一抹发自内心的笑靥在形状优美的唇畔绽放,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我要饶着你走,还不被长姐二哥和四弟群起而攻之?”
“嘁,他们群起而攻之,你会怕?”
顾泠泠的倔强桀骜性子有一半是天生,也有一半是后来养成,对她,林樱始终觉得不能像对待顾静静那样,与其摆出娘的身份管东管西问长问短,还不如就当个朋友,或许她更能敞开心怀。
思及于此,笑意和暖的她倾身攥住顾泠泠的手,认真道:
“除开别伤害身体,我只再啰嗦一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从来都是一点即透,顾泠泠颔首:
“柳奕那人看着俊逸风流,实则一肚子算计。他对我那么殷勤,又是写诗又是献词的,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和四弟攀上关系。呵,这种男人最无耻,有本事自己考啊,耍这种手段实在下作。您放心吧,从江城离开前,我给他留了一封绝交信!”
“老四如今是一朝丞相,虽然不怕什么诋毁和谣言,但……”
“我明白。身为家人,我们不能给他拖后腿。”
“行了,你一向拎得清,和老四回……”
“我今晚能和你睡吗?”
见她就要下逐客令,顾泠泠忙问。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丞相府就四弟一个人在,冷冰冰的,我不想去那里歇息。再说,那混账不是还在你这吗?胆敢来打搅你,我明天必须好好收拾他一顿,气得我这一路脑仁都在胀痛!”
“好!我让潇月带你下去洗漱吧!”
顾泠泠跟着潇月去了林樱专门请工匠改建过的洗浴间,燕御年和顾七弦还在接着刚才的棋下。得知顾泠泠要在侯府住下,顾七弦也要留下,美其名曰“正好和侯爷厮杀至天明”。
这对龙凤胎最大的共同点莫过于口是心非,林樱都懒得戳穿,转身去宝宝房看儿子。
这边,顾泠泠舒舒服服泡了个花瓣澡。
洗毕出来,一应衣物整整齐齐码在那里。
穿上亵衣之后,察觉到尺寸刚刚好的她忍不住问屏风外的潇月:
“这些衣服怎会如此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