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从鼻孔飘出一个音节,顾泠泠翩然起身:
“我不问了!”
“大胖,麻烦你送三姐去侯府。”
顾七弦岿然不动的吩咐,语调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别有一股悠长意味,“最后多说一句,三姐如今不缺钱,身旁就继彬黑子几个也略不够了些。他们或许对三姐很忠心,但能力着实有限得紧,需要四弟帮三姐介绍得力随从么?”
继彬稳重牢靠但不会拳脚,黑子就不更用说,有时紧张起来连话都说不出圆!
还有其它三个,也都是普通汉子。
杨亭安这兄弟六人中,其实也就他……
跨过门槛的顾泠泠警觉回头眯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用林樱的话说,老四这个人最不喜欢废话,不管说什么,必是有的放矢!
顾七弦无辜望过去:
“没什么意思,就一个善意提醒。
毕竟待皇商身份下来,三姐的商业合作会越来越多,自然,看你不爽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身旁若无得力之人,诸如柳奕这种事说不定还会出现。照我说,他们六人没什么好多用处,三姐还不如一人给点钱,让他们自谋生路去。”
顾泠泠的眼色,倏地凉了。
这些年,都不直接说杨亭安,他们六个陪着她走南闯北,虽然她时不时真的也会嫌弃他们办事不够伶俐,但那些远离故土、在外漂泊、举目望去皆陌生的日子里,都是他们六个相伴。别说现在自己有钱,就是没钱,她也不会赶他们走——
不知不觉中,他们早是她视为亲密伙伴的存在!
伙伴们要的永远共同进退,能力欠缺点怕什么,不是有自己吗?
她凉凉望向神色认真、但感觉陌生的俊脸:
“四弟这是在教我卸磨杀驴?这些年四弟纵横朝野,这一招想必用得很娴熟吧?”
若是旁人,听到这种话,估计早羞恼或驳斥。
可是,顾七弦素来非同一般人,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还行,未到出神入化之地,有待继续练习。”
“……!!!”
顾泠泠被他的城墙脸皮给噎得满嘴碴,转身就走,来到台阶处,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杨亭安那混球虽然平日不着五六,但大事还是很有轻重,这么多年不管去哪里,不说件件跟自己交代,至少会跟兄弟们说一声,因为他也很清楚自己是兄弟们里的主心骨,当然,他也怕兄弟们担心!
像这种一声不吭的走人,从未有过!
不由自主想起那晚林樱和自己说她其实是异世魂魄的种种,顾泠泠脚步一滞——
按照她的记忆,如果没有她出现,既定的走向是自己也会认识书生杨亭安……
而这个书生杨亭安,最后被四弟给偷偷处理了!
她霍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又冲回顾七弦身前:
“你该不会将他打发走了吧?”
给一笔钱威胁他永世不得回京,否则他兄弟几个就会出事之类……
又或者,明确表示反对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勒令得再也不能出现……
越想,顾泠泠的心越惊,也越生气。
这是自己的事,四弟凭什么管?
就凭他是当朝丞相吗?
伸手理理腿上其实并不存在的袍痕,顾七弦同样眼神凉凉:
“三姐何意,我听不懂。”
“还有你听不懂的话?”
笼在袖口的手不由自主攥成拳,顾泠泠毫不相让:
“柳奕搞出这件事,我很生气,你也很生气,但杨亭安除开冲动行事了些,还有什么错?要错也错在柳奕和严家!你把他接回相府,他突然就这么没有任何交代的消失,你让我怎么想?”
“三姐怎么想,与我何干?”
两人间逐渐有了剑拔弩张的意味,顾七弦也在咄咄逼人中起身:
“而且,三姐不是一直因他而生出诸多苦恼吗?
毕竟,你们两有过亲密无间的关系,但又像主人和仆从,你也不想成亲。三姐这般聪明,难道不觉得柳奕这件事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么?要小心那些你身旁的人!而且,三姐也不应该在不想成亲的情况下让人产生误会,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外面说得多难听,说什么的都……”
“你真正想提醒我的,其实是这些吧?”
顾泠泠悍然截断:
“因为现在外面满城风言风语,玷污您顾相和顾家的名声?”
“确有此考虑!”
“顾!七!弦!”
一记清呵如断帛裂锦般迸出,全身紧绷的顾泠泠生平第一次喊了团宠四弟的全名!
脑门处,更因为内心逐渐累积的磅礴怒意而凸跳着一根青筋。
“你可以认为我行为不检连累到你和顾家,但你没有权利代替我处置任何事情!杨亭安是我的人,你必须给我交出来!”
“我说了……”
虽然两人看上去同样清俊潇洒,但顾七弦还是个子高一个头。
他负手身后,浅淡乜斜着缀着疲惫和漠然的眼:
“无可奉告。”
“你……”
从昔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