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保险,之后保险公司会和你联系,我先走了。”
“就……走了?”喻雾看着他。
谢心洲没回答,他弯腰握住琴颈,轻轻拎起来。A弦崩断、琴箱变形、琴码侧移,损毁他没细看,但惨不忍睹,他收起尾柱,把琴放回琴盒。
同事们躲在钢琴后面远远地围观,见他终于收琴收工,这热闹也接近尾声,一行人离开这泼天富贵的庄园别墅。
同事们打了两辆车,谢心洲的家在路线上是最后一站,同事们下车后,他一个人在出租车后排昏昏欲睡。
谢心洲是个比较冷漠的人,他永不主动触发任何聊天,偶尔蹦出一两句毒舌的吐槽,每天独自去乐团排练然后独自回家。
逃避是谢心洲最熟练的操作,他不想社交的时候会消失得干干净净,装死装瞎装得炉火纯青。多数时间孤独又沉默,没有什么外露的情绪,这一点让谢心洲曾经的老师一度很为难。
音乐是艺术,艺术需要情绪,不能全是技术。
“到了。”司机说,“慢走哦。”
谢心洲在小区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个三明治当做晚餐,他对食物没有太强烈的欲望,所以他瘦,吃东西的唯一目的是维持生命体征。
他独居,回家永远是暗的。开灯、换鞋,将琴放进琴房。开放式厨房和客厅之间隔一个岛台,他取出一只干净的水杯,净水器接上水,丢进去维生素泡腾片。
他安静地陪着泡腾片在水中溶解,听它滋滋地尖叫,然后端起来喝。
直到他洗完澡,三明治吃了一半,夜色已浓,手机推送来一条新闻:本地富豪辰衡集团董事长喻鹭辰已确认病逝。
很快,又一条:喻家嫡长子竟非亲生,庶子成唯一血脉!
接着无缝衔接似的,谢心洲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来电人备注为‘姐姐’。
“姐。”谢心洲接起来。
“吃晚餐了吗?”电话那边问。
谢心洲手里剩半个三明治:“吃过了。”
“那就好。”电话那边环境音很安静,“我接下来一周会很忙,可能无暇过问你,我让小萍过去照顾你,做饭打扫卫生,你看可以吗?”
谢心洲舔了下唇:“不用了,姐,小萍一个姑娘在我这不方便,我一个人没问题。”
末了,补充一句:“谢谢姐。”
“这样。那……好,早点休息。”电话挂断后,低马尾穿黑西装的女人收起手机,转身对病房里的其他人说,“亲子鉴定证书已经发给了辰衡集团的所有董事,喻雾,你和我去见老喻董的遗嘱律师,喻太太和大公子已经被我的人控制在医院楼下,喻董走得太快,我们要简化流程一招制敌。”
喻雾点头:“听您的,尹总。”
眼前的女人,就是喻雾找的合作伙伴。事成之后他会将手里分到的股权以合作价卖给她,而喻雾想要的也很简单,他要那栋庄园别墅里的人身败名裂、流落街头。
医院传来老爷子病逝的消息后,宴会厅里的所有人紧急转移来医院。
病房门外走廊,全都是尹心昭的人。跟说好了似的,辰衡集团的所有人都按兵不动,庭城两股最强劲的势力从划江而治互不干涉,到今天,被一个归国的庶子打破平衡。
尹心昭最后低头看了眼手机,她之前转给谢心洲的两万块还没收下转账,可能真的休息了吧,她锁屏手机,眼神示意助理。助理会意,低声对她说:“律师都在旁边的空VIP病房里。”
“对了。”尹心昭说,“葬礼结束后,你尽量少露面,董事会里肯定有人想要跟你接触,你有住的地方吗?”
“回国后一直住酒店。”喻雾如实相告。
尹心昭忽然打量起他,23岁,漫画家职业,居家办公……
“那不行,住酒店他们一查就查到。你……会做饭吗?简单的家常菜。”
喻雾莫名其妙,但点头:“会。”
尹心昭:“说起来有点冒昧,我有个弟弟,不太省心,一日三餐便利店饭团,你每天给他做两个热菜就行,不用跟他相处,他不爱说话,你在家里就当自己是一团空气。”
“嗯?”喻雾没反应过来。
尹心昭:“他是古典乐手,拉大提琴的。”
触发了喻雾的一些关键词。
“和我不同姓,他姓谢。”尹心昭说,“你考虑一下,住他那边,媒体和董事会都找不到,我和你也不再需要关凛传话。”
确实是个好主意,喻雾还是决定跟她进一步确认:“请问那位乐手是叫……谢心洲?”
“你听说过他?”
“……是。”
尹心昭以为是古典乐爱好者,便说,“那你知道他这个人吗?”
“他这个人?”
“孤僻社恐的i人,擅长装死装瞎装聋,过滤自己不感兴趣的信息,没朋友不恋爱,27岁比你大点,你是画画的,没动静,正合适,家里有空房间,琴房隔音很好你们互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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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现在的人记不住新闻,三天已经是时效的极限。包括谢心洲。
生活回归正轨,琴在做修复,世界一如从前。
谢心洲讨厌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