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冷得有点过,原本气温低,加上这斜风细雨的,谢心洲四肢早就发凉了。谢心洲发现他手臂搭着件黑色的风衣,不是他的,应该是喻雾自己的。
谢心洲把琴拿下来递给他,接过了风衣,喻雾一米九多点儿,这风衣他穿在燕尾服外面还宽大。谢心洲得把下摆拎上来拉拉链,太长了。
拉链拉到下巴,显得他像个小孩,喻雾笑了下,拎着他的琴。然后扭头朝陈芷说:“我们先走了。”
陈芷“嗯嗯”着狂点头。
谢心洲也回头跟江焱承说了声“再见”,江焱承干干笑了下,回句“拜拜”。
“陈芷告诉你演出结束了的?”谢心洲问。
两个人从剧院广场走去路边,喻雾的车打着双闪停在辅道。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喻雾又弯着眉眼笑起来,说:“嗯,我俩加上微信了。”
“喔。”谢心洲点头,很平淡地问,“你们要谈恋爱吗?”
喻雾惊呆了,猛地扭头:“不会!你说什么呢。”
“随口一问。”谢心洲弯了弯唇,“因为陈芷不加陌生人微信。”
喻雾抽抽了两下嘴角,走到了车旁边,心道那可能是因为她嗑上我俩了。走到车边,谢心洲沉默了,和陈芷看见这辆五菱宏光mini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有些不明显的诧异。
五菱宏光,两门两座,纯电mini,粉色的。
再想想他刚那濛濛细雨中从路灯下走过来的气场,真不像是开五菱来的,高低也是辆奥迪Horch。
也是良好的涵养,让谢心洲马上恢复寻常的眼神,看着喻雾把琴躺着放进后备箱,确认塞得下琴后,自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这车虽然纯电,但空调暖气还不错。喻雾从主驾驶坐进来,谢心洲瞄他一眼,一米九几的男人坐进这宏光mini,委实是憋屈了点儿。
谢心洲拉下安全带扣上,抬眸瞧了眼车厢顶,问:“这是敞篷的吗?”
“这不是敞篷款。”喻雾笑笑,“觉得奇怪吗?这是我妈生前在庭城开的车,前几年她被老喻董带去香港藏着养起来了,这车一直寄放在修车店。”
谢心洲“嗯”了声,没多问,他也不好奇。虽然时间没有多晚,但下雨,天已经全黑了。这小五菱跑在绵绵雨夜的城市高架桥上,给人一种勇敢小孩独自回家的感觉。
“洲哥你明天能抽个空,让物业把我车牌录进去吗?”喻雾问,“外面的充电桩太少了。”
“可以。”谢心洲说。
回去小区的时候,门卫认得副驾驶的谢心洲,抬了杆儿让他开进去。
谢心洲发现喻雾把车停下后,右手去拉手刹的力量狠得有点过分。
谢心洲隐约猜到了,他大概开惯了手动挡车,手动挡的机械元件更硬核,驾驶过程中用手刹辅助刹车的话,就得像喻雾刚才那样,拉手刹拉得迅捷又狠劲。
那是肌肉记忆,谢心洲可太明白了。学乐器的人对肌肉记忆是相当明白,肌肉记忆拯救过无数乐手,规避了无数演出事故。
“我炖了羊肉。”喻雾笑眯眯地绕去后备箱拿琴,“羊肉炖胡萝卜,煮了个鱼丸汤,尹总说你爱吃没有馅儿的鱼丸。”
“辛苦你了。”谢心洲说。
喻雾全然不在乎他冷冰冰的四个字,按电梯,继续说:“本来想留在那儿听你们演出,但是我下周一得交稿,回来赶了几笔。”
“嗯。”谢心洲点头,风衣的袖子盖到他指骨,他捏着袖口捻了两下。
“演出顺利吗?”喻雾问。
谢心洲顿了下,忽然看向他,和他视线相交。恰好电梯门开了,电梯里的光铺出来,铺在喻雾侧脸,显得他原本很立体的脸像雕塑一样。
“不顺利。”谢心洲说。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两个人凝固了似的,对视了几秒,电梯门自动关上,谢心洲上前一步,赶在它闭合前又按了一下上键,抬脚走进去。
他以为谢心洲会像平常一样淡漠地敷衍过来一句“顺利”,然后理所当然地沉默。
喻雾跟着进去轿厢:“发生什么事了?备用琴用不惯吗?”
接着喻雾想起剧院门口谢心洲身边站着的男人,又问:“被领导骂了?”
“没。”谢心洲摇头,“昨晚该给琴换弦,但我忘了。”
这属于是超出了喻雾的知识储备,电梯到12楼,喻雾输了门锁密码,打开门后侧身,让谢心洲先进去。
家里灯没有关,谢心洲还没能习惯晚上回家家里是亮的,从厨房里飘出来炖羊肉的香味,喻雾似乎放了孜然,味道诱人。
“换弦需要我帮忙吗?”喻雾问,“先吃饭吧,我还烤了几个蛋挞,洲哥你先洗……”
“我要先洗澡。”谢心洲打断他。
喻雾本来想说你先去洗手,那厢直接要洗澡。喻雾刚穿上拖鞋,看着谢心洲先脱了风衣,随手担在椅背上,然后扯掉领结,动作很快,似乎嫌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解开燕尾服的纽扣,用力脱下来,直接丢地上。
然后是腰封,被蛮横地扯下来,丢垃圾似的扔去地上。喻雾相信,要不是自己也在客厅里,他能直接把自己剥光。
谢心洲解着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