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一走,帕特努力维持出的专业形象荡然无存。
“殿下,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奥瑟神情坦然:“交换条件是他主动提的,我可没有强迫他。”
帕特苦恼到抓头发:“话是这样讲…可唐德队长从我这里拿走的资料,您有给他认真看过吗?
“虽然我研发出改造理论,但从来没在真人身上实践过。现有的数据全部使用计算机模拟完成,即便这样成功率也不到百分之二十。”
奥瑟从眼角向下瞄人的时候,被俯视者往往感受莫大压力。
“你以这个项目的名义,每年向我申请巨额经费,我从没短过你一分钱。你不要告诉我,那长达几百页的研究报告,只是拿来敷衍我。”
帕特顿时萎了半截:“那怎么敢,我绝对没有跟您骗经费的意思。
“我只是担心,凌熠眼下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光是上周,全国各地为他发起的游行抗议都不止十几起。这件事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针对您的舆论压力会空前巨大。”
“你的意思,我应该无条件赦免他,用唾手可得的皇位,赦免一个素昧平生的杀人犯,你觉得我像一个慈善家?”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帕特小声嘀咕。
“凌熠不来这里,此刻已经死在刑场上了,是我给了他多一次生存的机会。”
“可死在刑场,他仍然是人民的英雄。要是死在手术台,那我就是人民的罪人了。”帕特声音越来越低。
奥瑟视线锁定他:“你听好了,要是他没办法活着下手术台,我不保证永远走不出那间手术室的人,只有他一个。”
帕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这么些年,他早已习惯奥瑟殿下真假掺半的说话方式。
唯独这一次,他毫不怀疑,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
皇家医学院设备先进,凌熠站在他从未见过的玻璃仓内,四面八方喷洒出的雾气将他全身笼罩。
十分钟后从舱内走出来,在地牢里沾染的霉味和血腥味统统一扫而净。
病床比他在军校宿舍的床还要舒适,凌熠半躺着,由南汀为他注射营养剂。
“就没有真正的食物吗?”凌熠半开玩笑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冒着热气的饭了,一碗热汤都比营养剂来得管用。”
南汀感到抱歉:“对不起啊,术前不适宜进食和饮水。”
凌熠冲她微微一笑:“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害你跟我一起被关在这里。”
“不会,”南汀连连摇头,“加班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
她犹豫了下:“偷偷吃块巧克力应该没有关系,我低血糖,随身带的只有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颗巧克力糖递给凌熠。
凌熠拨开外层的金箔,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一层层化开,刺激着他几乎要退化的味蕾。
“会苦吗?”南汀见凌熠沉思不语,以为是味道不和他心意。
“苦?”凌熠苦笑,“这已经是三个月来我吃过最甜的东西,我都快忘记甜是什么味道了。”
方才凌熠换衣服的时候,南汀也不小心看到他身上斑驳叠加的血瘀,大概能猜到他被捕后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非人生活。
她把所有的巧克力都掏出来给了他:“我只有这些了。”
“皇家医学院的护士,都跟你一样人美心善吗?”
南汀脸红了,这个年轻ALPHA身上散发的魅力,对BETA和OMEGA一样有效。
“其实,我跟我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你是无辜的。你被判刑那天,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去了法院门口抗议。如果不是因为加班,我也会去的。”
“没去是对的,那天有恐怖分子在法院门口搞生化攻击。不光ALPHA,连BETA都不能幸免。”
“真的?”南汀惊恐地瞪大眼睛。
“千真万确。”
“那这恐怖分子没有伤害OMEGA,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凌熠失笑,或许恐怖分子不是不想,只是没有那种功能。
南汀又想到一事不解。
“可是我早上明明看到新闻,说你已被押送刑场,怎么又会出现在医学院呢?”
如果凌熠本人在这里,那新闻里被押往刑场的人又是谁?
“因为有人跟我说,熬过这个手术,我就可以不用死。”
“是谁这样告诉你?志愿者没有免刑一说,不过会领到一大笔补偿金,可以留给指定的人。”
“那如果有人为了利益,强迫其他人来做手术怎么办?”
“以前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才有了新法规,必须是有独立意识的成年人,在清醒状态下签字同意才有效。”
南汀猛地想道:“不会是奥瑟殿下强迫你来的吧?”
她回忆起两人的互动,尽管凌熠嘴上说配合,但肌肉僵硬、眼眸低垂,明显是抗拒的身体表现。
凌熠抿了抿嘴,眼神旁落:“当然不是。”
他的微表情被南汀看在眼里,她在医学院校念书的时候,心理学是必修课。
首相一家人怎么可以这样